“哎~喲~程公子，皇上的命令就是如此，奴才隻是個傳話的。”
    說話的是太監總管，魏孺深。年僅三十的男子尖聲細氣，原本清秀的麵容無故透著股媚氣。聽說，他曾經是護國將軍沉傲天府上的門客……聽說，是沉傲天把他從軍妓那個滿是蛆的稱號中解救出來……
    軍妓，嗬……
    蘇殷趴在床上，雪白的手肘交疊墊在下巴下，他似笑非笑道：“告訴皇甫铖，他有什麼手段盡管都在床上使出來，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魏孺深在宮中資格不算老，但僅僅兩三年的時光便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爬上了總管的位置，不得不說他枕邊風吹的無人能敵。
    “這話公子還是留著自個兒給皇上說吧。”
    婼風不安的看了蘇殷一眼，將滑到他肩頭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裹得嚴嚴實實。
    盛夏已過，剛入秋天氣還熱得很，蘇殷罔顧言婼風的好意，掀開被子，裏麵竟是什麼都沒穿。
    赤條條的下床，蘇殷毫不介意魏孺深的目光，湊上前去壓低聲音道：“後麵是不是不好使了，孺深哥哥？”
    魏孺深眼中寒光一閃，卻慌裏慌張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雙手不住往臉上招呼巴掌。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指甲深嵌入手掌，蘇殷深呼吸一口，繞過屏風，道：“魏公公回去吧，皇甫铖從前就愛做戲，陪他演一場也無妨。”
    “那就是了！程公子，灑家就先告退了。”魏公公笑逐顏開，吊梢的雙眼卻對著蘇殷的背影投去尖刀般的眼神。
    魏孺深，蘇殷幼時的夫子，為人師表卻使勁手段教他如何踐踏自己取悅他人。
    剛踏出青蓮苑，魏公公滿麵春色就被暖風一卷而空，他拉下臉寒著聲音道：“當自己是什麼貨色，想當年，還不是哭著求著要人艸他，後麵那張小嘴可是熱情的很！”說著，又陰惻惻的笑了聲。
    “就是！那時叫喚的連我這宦官都臉紅心跳！”跟在魏公公身側的小太監連忙諂媚附和。
    “別落到灑家手裏，長公主養的毒蛇正缺個溫暖潮濕的小窩。”
    小太監渾身一抖，沒敢搭話。
    魏公公理了理袖口，往錦宏殿去了。
    蘇殷披上五彩斑斕的輕紗，活像隻花蝴蝶。他對著鏡中的自己怒了努嘴，抄起擱在案邊的古箏就往外走。
    一路沒少遭到後宮妃子的刁難，蘇殷充耳不聞，對著存心來呼自己巴掌的，幹脆一古箏拍去，嚇得那妃子與宮娥抱作一團。
    對女人他向來敬重，對找茬的女人也尚可忍耐，對找了茬還動手動腳的女人，沒必要再客氣。
    妃嬪媵嬙大多愛到後花園來消磨時光，院中雖有色彩紛呈芳香四溢的花朵，卻成了一票子女人們爭奇鬥豔的“聖地”。
    走至橋頭，言婼風將狐裘鋪在木板上，蘇殷席地而坐，漫不經心的撥弄著琴弦，一連串音符如泉水般傾瀉而出。
    一夜顛鸞倒鳳後，皇甫铖告訴他，今日在此地等候一名貴客。
    什麼貴客竟能讓皇甫铖大方到接進自己的後宮？蘇音勾起唇，這人怕是來頭不小。
    曲調轉急，如金戈鐵馬入夢而來，須臾，蘇殷聽見一聲清脆空靈的笛音，在琴聲的狂風驟雨中突兀的讓人無法忽略。
    蘇殷抬眸，謫仙般的男子腳尖點著浮萍，衣袂與青絲共舞，飄渺的有些不真實。
    “黎淩……”
    蘇殷敲了敲腦門，在無涯山上就將白梓謙誤認成程黎淩，現在怎的見了個沾點仙氣的男人就開始幻想。
    男子飛身落於橋頭，此刻蘇殷恰巧站直了身子，看到對方並不算出眾的容貌，且眼角一點朱砂淚痣，多餘的嫵媚在平凡的臉上顯得十分怪異。嗤了一聲，做好刁蠻孌童的本分，抬手就把男子推入塘中。
    程黎淩還未從蘇殷的“改頭換麵”中回過神，始料未及被人一推，反手就扣住蘇殷手腕，將人一起帶入荷塘。
    蘇殷直呼小人，天旋地轉一通後，程黎淩攬著他，單腳立於荷塘中僅有的一根木樁子上。
    程黎淩對著美人的怒目而視，無辜的炸了眨眼，桃花泛濫，蘇殷刹那就淪陷進去。
    像，實在太像了。眼角含情，目光能夠溫暖人心，除了程黎淩，無人能給蘇殷這種感覺。
    下巴被捏起，男人的眼中帶著戲謔。
    不……不是，程黎淩不會這樣看著他。
    “付公子！”
    蘇殷垂眸，濃密的睫毛覆蓋住眼中寒氣，朝橋頭龍袍金冠的男人看去。
    皇甫铖不怒自威，即使相隔甚遠，蘇殷也能感受到來自對方的怒氣。
    “放我下來。”
    程黎淩四處看了看，皆是粼粼水波，他眼裏多了些柔情，壓著嗓子改變聲線道：“無處可放。”
    蘇殷低著頭，自然沒有察覺到男子的變化，過於熟悉的擁抱讓他渾身顫抖，雙手無措的緊握，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他又說了一遍，“放我下來。”
    蘇殷剛被帶到橋頭，就從一個男人的懷抱轉移到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瑟縮了一下身子，還沒掙紮，霸道的男人就按著他的腦袋，狠聲道：“你真以為我沒辦法掘出程黎淩的屍體？”
    效果很明顯，蘇殷如同一個瓷娃娃般，毫無生機的倒在他懷中，放棄了反抗。
    程黎淩裝模作樣上前拱了拱手，笑道：“果真如皇上所說，人間極品，讓人眼前一亮，隻不過……”
    “如何？”皇甫铖朝程黎淩瞥去一眼，總感覺似曾相識，但這麵貌也確實沒見過。
    “不過是個耀武揚威的孌童罷了。”
    蘇殷無聲冷笑，滿皇宮的人就連洗刷糞桶的都知道他蘇殷是個不要臉的婊子，多他程黎淩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蘇殷也懶得像個貞婦烈女一般跳出來辯解，程黎淩剛“死”沒多久，他就爬上了皇甫铖的床，過多的辯白隻是矯情。
    皇甫铖樣貌端正，朗眉星目，撇開私人恩怨不談，他長得要多君子就有多君子。不過，程黎淩如今見了這張臉，隻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朕可以說，沒有一個妃子比得上他這出銷魂。”
    色情至極的捏了一把蘇殷的臀瓣，皇甫铖笑的頗有深意。他看了看笑容可掬的程黎淩，對埋首懷中的蘇殷道：“付公子一表人才，你今日倒是羞赧起來了？”
    蘇殷悶聲悶氣的回他，“勞煩你放開按著我腦袋的手，還有……”
    終於轉過身，蘇殷盛氣淩人的睨著程黎淩，道：“不如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