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 我和學長,已經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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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就像浮在空中一樣輕飄飄的。
“這種東西,誰知道啊?”
這個人還真是,不能再過分了。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幹什麼?”陽州作莫名其妙狀,“都說了想讓你在意我了嘛,就算是小少爺也不至於這麼木訥吧,這還真讓人頭痛呢~”
麵對陽州這般回答,立軒加重了語氣——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咄咄逼人。
“不要這麼認真嘛……”嘴上說的輕巧,陽州卻一步逼近了立軒,微微俯首用那細長的眸子緊緊地盯住他,舌頭不自覺地舔舐單薄的唇,隨後將頭輕輕地伸到了立軒的耳畔:
“我想,得到你啊。”
壓低的聲線彷若惡魔的低語。
普通的回答,都變成了赤裸裸地勾引。
之前的種種在立軒的腦海裏重現,的確,這是最合理的答案。這個人並非需要他這麼一個聽眾,他隻是想要得到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所做的每一步,無論是到寢室裏來宣傳,還是那些惡作劇般的調侃,都是為此——
得到我?
聚光燈下的人,不用伸手就能得到星光閃耀的人。
想要得到我?
為什麼是我?
什麼是“得到”?
“怎樣,才算得到我?”
可能是被問得有點煩了,陽州站直了身子,持無奈狀:“哎呀呀,你要總是這麼問我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辦好呢?我又不是能考上經濟學院頭腦那麼好的小少爺。無論是別人還是自己的事情總是一團糟啊~說是得到你,你放心肯定不會是殺了你泡到福爾馬林裏什麼的,我還沒有那麼變態,具體來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啦……”
——已經夠了。
沒有給予陽州充分耍無賴的時間,立軒低下了頭:
“怎樣,你才能……放過我?”
要怎樣,才能結束這一切?
他不是什麼浮士德,沒有什麼過人之處,更受不起這般偏愛。他戲弄他,調侃他,和他繞圈子,看著他的窘迫,以此為樂,圍繞著他,有太多的謎團太多的故事他解不開,若論道行,他甚他太多,根本比不了。
他原本以為陽州身上有他沒有的東西,所以想離他近一點。
現在他才明白——
他身上的東西,他承受不來。
他抬起頭,直視陽州,嘴角終於有了絲無奈:
“怎樣,你才能放過我?”
終於聽到意想不到問題的陽州心裏也在打著算盤。
論放過,他根本就不想放過,還沒玩夠呢,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就放獵物走呢?可是這小少爺的樣子比之前找他要死要活的人都要悲壯,這好像就不怎麼好玩了。他這將近一個月的生活都幾乎是繞著他轉,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收手呢?
怎麼回答,小少爺才能被迫繼續接受呢……
怎麼回答好呢~
啊,隻有這樣了呢——
“和我上床,我就,放,過,你~”
果然。
過去聽到的種種謠言從混亂的紅色腦海之內噴湧出來,翻滾著,有意被告知的好,無意捕捉到的也罷,這學校太小,太過平靜,容不下波瀾,他本以為那都是大家的臆想,他希望那是大家的臆想。
他還記得那閃閃發光的音符。
那雖然像是笑言,卻覺悟暗藏的夢想。
(當然,因為,我是個藝術家啊。)
雖不肯明說,他的心裏一直是在抵觸著的,能彈出這般曲調的人,不會是那樣的人,不會是,不會是,藝術與風流總是密不可分,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風流一點很正常,隻是太過顯眼,才成為眾矢之的。
他隻想聽他彈琴。
他是想聽他彈琴的。
不敢主動赴約是出於習慣性的理智與謹慎,自始至終欺騙自己卻也是件愚蠢的事情。他想聽他彈琴,想要離他近一點,離這束光近一點。
他的光,想的隻是這樣的事情嗎?
說什麼得到他,也隻是這樣的事情吧。
繞圈子不肯明說,是因為腦子裏想著這樣的事情吧。
說什麼上床,男人和男人上床,是讓自己被睡的意思嗎?就算連戀愛的經曆都沒有,被人睡這種事情,明擺著就是把尊嚴拿出來讓對方踐踏。
肉體上,和心靈上的折磨是嗎?
“條件我可是說了呢,能做到我就放過你,做不到的話,小少爺,那就不能怪我啦~”
那語氣就是在說
——我就知道你做不到。
激將法對他沒用,他一直都是個選擇最真實選項的人,不做什麼妥協,也沒有什麼需要妥協的東西,不做什麼臆想,也沒有什麼需要臆想的東西。他隻會選擇最理智最真實的那個選項,不賭氣,不隨心。
所以,他不會後悔。
沒有給陽州反應的餘地,立軒利落地脫下了自己上身的T恤衫。
“——學長要,說話算數啊。”
*
故事走向,完全超出陽州的預料。
他沒有想過小少爺會答應他的無理要求。沒有想過小少爺會主動脫掉衣服,讓他騎虎難下。沒有想到一切就這麼發生了,沒有絲毫喘息的餘地。
這真是,他有生以來最糟糕的做愛。
初高中的時候他還沒有這麼完蛋,喜歡吉他是喜歡吉他,隻是在家裏自己默默地練習,伴著自己母親的呻吟聲創作。那時候也有很多女生和他告白,視他若夢幻,他隻是搖搖頭笑笑,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學習,練琴,創作。
他告別童貞和戀愛沒有一點關係——那是高中時代學校安排公共旅行,班上的大家都去,他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向媽媽討旅費,大半夜不回家一個人在所住那邊街區晃蕩時,被一個豪華轎車上的貴婦叫住,她買了他。給了他旅費那麼多的錢,他就很安然地報名了,和媽媽就說是學校組織的,不花錢。
那是他第一次深刻地明白,自己擁有著怎樣的魅力。
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做愛,也就那麼回事。
高中畢業母親去世之後,他就開始了真正的放浪形骸,隨意留情隨處做愛,來者不拒,做完就拜拜,關係也頂多維持個1,2個月,無論怎樣的傾慕,都會在做完之後被他像煙頭一樣隨手扔到一邊。他對做愛的快感沒有興趣,因為他就沒怎麼感受過快感,做愛和愛沒有關係,這樣的做愛的確也千篇一律的無聊,他卻真的無所謂。
他喜歡的,隻是對方為他著迷,為他瘋狂的模樣。
所以今天,是他有生以來最糟糕的做愛。
麵對一堆沒有愛的對象,他就未曾溫柔過,都是狂暴地席卷一通,然後不留一點痕跡。考慮對方感受?得了吧。處女?那又能怎麼樣,誰讓她們喜歡。今天麵對小少爺的時候他卻遲疑了:這是小少爺的第一次。接吻的時候在想,撫摸的時候在想,動作便不自覺地柔和下來,顫抖起來,無論是和女人還是男人,這對他都本應是件駕輕就熟的事情,今天卻像第一次的男生一樣緊張,不知所措。
搞什麼啊。
而且這個小少爺,更是一點麵子都不給的,全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第一次,手邊還沒有潤滑劑,應該疼得要死才對,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就像是在和一個死人做愛一樣,咬破了嘴唇,連接吻都是血的味道,到他高潮,疼到自己昏厥過去,都沒有發聲。
那倔強的表情,更是在說,快點做,做完,我們就兩清了。
糟糕透頂。
他這一生怎受過這樣的待遇呢?
立軒在他的懷裏躺著,還沒有蘇醒過來,蓋著吉子留在這屋裏供他過夜用的薄被,滿頭虛汗。窗外不知何時下雨了,雨聲淅瀝,天一片漆黑,便更不知此時是何時。
這次,他沒有點煙,也沒有離開。
看著立軒蒼白的臉,他便止不住地憐惜起來——“睡著了就這麼可愛,醒著怎麼就這麼倔呢……”若把他就這麼扔在這裏,萬一出什麼事也不好辦,這麼想著,陽州決定還是明天早上再走吧,便扯過一點被子,閉上眼準備眯一會兒……
“唔……”
醒了?
陽州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漸輕,看著立軒憑借自己的力量坐了起來。
“誒,小少爺你再睡一會兒吧!”
身體明顯非常不舒服的立軒搖了搖頭,“不,不多叨擾了。”說著將散落在四周的衣服夠到身邊,一件件穿上。
“別逞強了小少爺,好好休息會兒明早再走吧……”陽州伸出手想要攔住立軒,手卻這樣被“啪”的一下被立軒打到了一邊:
“我和學長,已經兩清了。”
立軒轉頭看著他,眉間微顰,麵無血色,眼神卻異常地冰冷。
冷到陽州一時僵硬了,看著他費力地站起,扶著一旁的物體,一步一步向門外走去,那麼短的距離,他走得那麼難,走得陽州感覺心疼了起來——“外麵還在下雨啊!”他喊出了聲來,卻沒有換來少年的轉身。
他也不知為何始終無法,站起來再次拉住他。
隻得僵在那裏,看著門緩緩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