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死要麵子活受罪
    沒骨折也沒受傷，左翹楚依舊生龍活虎。
    他沒事兒。
    鬆了口氣。
    顧城往後一靠，有些不耐煩的衝他揚了下頭，“什麼毛病，說吧？”
    顧城這態度，哪像醫生，倒像是上門討債的債主，完全一副你趕緊把錢拿出來老子今天就放過你的架勢。
    辦公桌邊上有軟簾，是方便檢查傷口的，左翹楚把那簾子一拽，衝著顧城就伸出了手，“醫生，我手疼，你給我看看，是不是骨折了……”
    左翹楚那腔調，就差說你給我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眼珠往下一斜，左翹楚那手，幹幹淨淨，別說傷口，就連個紅腫的地兒都沒有。
    怎麼說這小子也是掛號進來的，顧城耐著性子例行詢問了下，“怎麼弄的？”
    手在半空一直懸著，顧城連碰都沒碰一下，左翹楚隻得失望的收回，他還想借機會摸個小手什麼的。
    握著自己的手腕歎了口氣，他憂傷道，“醫生你懂的，人都有生理需要，這沒對象的就隻能靠它了。醫生你看，我這個歲數，生龍活虎的年紀啊，要求什麼的當然多了，一次兩次哪能夠啊，這一個用力過猛外加沒什麼節製，就給它閃著了，醫生你可得把它治好了，暫時我還得跟它相依為命，共享生活呢……當然，等有了對象就有人幫忙了，它就用不著了，醫生你說是不？”
    左翹楚似欣賞一般的看著自己的手指，他煞有介事的說完之後，還衝著顧城飛了個眼。
    剛才那段話，可謂話裏有話，充滿暗示，顧城應該知道，他的需求有多大，他有多持久什麼的……
    顧城那邊的筆杆子啪的一聲，斷了。
    “左翹楚！”
    “嗯？”
    “你小子應該去掛精神科！”
    抓起他的病曆本就開始往電腦上敲，這小子精神絕對有問題，他應該立即去看精神科。
    “顧醫生。”
    正好，今天精神科的賴教授在，看在他和顧小樓是同班同學的份兒上，他給他走個後門，直接去賴教授那裏。
    左翹楚你不用感謝我，作為長輩這是我應該做的。
    “顧醫生。”
    很好，轉科成功，2棟七層，左翹楚慢走不送。
    “顧城！”
    敢直呼他大名！
    顧城立即瞪了過去。
    不過出現在眼前的是個飯盒。
    “你不餓？”
    左翹楚一問，某人的肚子當即應景的咕咚一聲。
    “我是來送飯的。”
    眼珠往下一垂，顧城看到了份量十足的海鮮炒飯。
    他對海鮮一向沒什麼抵抗力。
    咽了口唾沫，他寧死不屈的重新看向左翹楚。
    他倔強的模樣讓左翹楚歎了口氣，“我剛才去住院處，他們說你今天在這兒坐診，門診人多，怕給你添麻煩，過來的時候我順便掛了個號。”
    所以他是來送飯不是專門跑來作弄他的。
    顧城愣住了。
    “吃飯吧，我要是知道你把自己弄成這樣，我早就過來了。”
    顧城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不然那天也不會因顧小樓的幾句話整晚上失魂落魄。
    以他那性格，除非要讓自己難堪，頂著那個腦袋顧城絕對不會去人多的場合，以醫院的食堂為例。
    第一眼看到他的光頭左翹楚立即就想到了，在頭發長出之前顧城肯定不會去食堂吃飯。
    他為膈應自己做出那麼大的犧牲，左翹楚有時候在想，他是不是應該配合的露出個受傷的表情什麼的，這樣顧城的打擊也沒那麼大……
    “沒事兒，頭發這東西，幾天就長出來了，現在都有一層黑了，是你自己太在意，其實已經沒那麼誇張了，過幾天又和過去一樣了。”
    左翹楚很想摸摸那他一層短短的頭發，可惜場合不對，他隻能忍著念頭看他的頭發微笑。
    沒刺激到他，顧城很受傷，他一直在鑿牆，他的委屈，他的嘲笑，都白受了。
    可是今天，看到他這笑容還有這幾句話，好像突然就釋然了。
    似乎，被安慰到了。
    顧城再次看向那飯盒，海鮮炒飯的味道飄了出來。
    他不想吃不是不餓，他隻是不想去。
    在骨科丟人就夠了，他不想成為整個醫院的笑柄，雖然差不多這事兒已經傳遍了。
    顧城依舊沒有直視的勇氣。
    這混小子……
    真像他肚子裏的蟲，什麼都能猜到，一猜一準。
    心裏不知是什麼感覺，那劍拔弩張的感覺淡了，海鮮炒飯帶著某種溫暖的感覺，讓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接……
    可就在他碰到的一刹，外麵有腳步聲響起，顧城連忙把飯盒搶了過來，看都沒看就扔進了垃圾桶。
    戰鬥力恢複了。
    他們重新成為敵人。
    “我不吃你的東西！以後你也別再來了！不然我把你照片掛大門口上，告訴安保你是醫鬧！趕緊走趕緊走！快點消失！”
    顧城拉開了軟簾，小護士端著個餐盤就在外麵，上麵盛著滿滿的肉菜，這讓顧城再一次吞口水，不是饞的，而是覺得把這些都吃了，是個大工程。
    “有病人麼？”小護士往左翹楚那掃了眼。
    顧城頭也沒抬，“剛看完，轉科了。”
    “哦，那正好，我給你帶了點飯，不管餓不餓也吃點，門診這麼鬧騰，待會兒該沒勁兒上班了。”小護士把‘那點’飯放到了桌上。
    被海鮮炒飯勾出了食欲，就算不想吃這會兒也忍不住了，顧城道了聲謝，就拿起了一旁的筷子，但在吃第一口飯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往垃圾桶瞄了一眼。
    海鮮炒飯靜靜的躺在那裏。
    比起醫院萬年不變的夥食飯，他很想吃海鮮炒飯啊-_-
    左翹楚被他無聲的下了逐客令，他也沒做糾纏，就是走到門口時看到顧城瞄垃圾桶的樣兒，他在心裏默默的加上一筆，死要麵子活受罪。
    ……
    趕著骨科的末尾，顧城第二天就去體檢了。
    全套體檢，每個部位都會檢查。
    他是醫院的醫生，所以不用排隊，那麼多項目沒一會兒就檢查完了。
    顧城看著體檢單，該做髒器檢查了。
    B超室素來人滿為患，不管什麼時候那隊伍都是長長長，顧城理了理他白大褂的領子，驕傲的推門而入。
    他進去的時候，一個姑娘正好從床上下來。
    看那臉色，恐怕結果不太滿意。
    “顧副主任，你怎麼來了？”B超室的江濤一看是顧城，立即笑嗬嗬的打招呼。
    顧城把視線從姑娘身上收回，遞上體檢單，“做這個。”
    “才想著做啊？你們骨科就剩你自己了。”江濤說著就把儀器擦幹淨了，他示意顧城可以躺下了。
    顧城剛想解衣服，就想起還沒走的姑娘，可他一回頭，身後哪還有人。
    “走了，B超單子都不拿了。”江濤看了眼旁邊的電腦，B超單子要等一會兒才能打出來，一般病患都在簾子後麵等著，拿到單子這檢查才算完了，這姑娘沒等，直接走了，她要的就是個結果。
    “看她臉色不對，怎麼了？”拽著衣服，顧城趴下了。
    “早孕，小孩兒一個，一聽懷孕了差點嚇哭。”
    顧城哦了一聲，江濤開始檢查。
    “現在這些孩子啊，都不檢點，剛才那小丫頭，單子上寫著22歲，可實質上啊，說她高中生都多。”稚氣未脫，一看就是小孩兒，“來做B超的，大部分都是測孕的，可一天到頭也沒幾個是確定要的，大多直接開單去做人流了。”
    江濤這麼一說，顧城又往門的方向看去，那孩子看起來沒顧小樓大，這麼點歲數就懷孕了，真不愛惜自己。
    想到這兒，往事又被勾了起來。
    江濤見顧城一直沉默，也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他們都知道顧城一個人帶孩子，顧城才33，孩子都已經念高中了，雖然不知道孩子的媽媽什麼情況，但顧小樓的出生走的肯定不是正規渠道。
    “話說回來，顧副主任，你就打算一直單著？”
    顧城沒聽他說什麼，後知後覺的‘嗯？’了聲。
    “醫院裏可是有不少小護士惦記你呢，你要有這心，那不都得衝上去。”
    江濤這麼一說，隔壁的小護士立即側耳傾聽。
    “前陣子看了幾個，單著久了，適應不了，暫時，就先還這樣吧。”
    小護士一聽，垂下耳朵，失望的開始繼續敲擊數據。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顧城顧城顧城……
    可惜，人家暫時不打算找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