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我迷迷瞪瞪的醒來，發現自己懷裏還抱著個酒壇子，背後陣陣溫暖，難道是…
    猛然轉過身，才看清此時的景象。
    水寒還在睡著，倚在石壁邊的坡石上，一條長腿支起，而我，正靠在他的這條腿上，坐著睡到現在。
    不忍叫醒他，我輕輕站起身來，換了個姿勢坐在他身邊，拂去他發間的幾片竹葉，他的一隻手臂屈起，放在耳邊，手肘處有一隻空空的酒壇子倒在那裏，他的呼吸均勻而綿長，睫毛安靜的鋪在下眼瞼，寧靜而美好。
    事實上，在之後的歲月裏，我也極少見到他如此忘形，他總是冷靜而淡然的。
    我並沒有等他醒來，而是解下外衣，輕輕披在他身上，而後悄悄回了竹屋。
    我知道他不會感覺到冷，也知道我的外衣對他沒有什麼作用，但是莫名其妙的就想做這個動作，可能是這個鏡頭在我的前生（姑且稱作是前生罷）是經典，所以，下意識的就這樣做了，也許，隻是想給他一點溫暖而已。
    剛進竹屋，緋紅就跳了出來，急切的問我怎麼樣，我笑了，摸摸她的頭，讓她放心。
    看到我的笑，她的小臉上也撥雲見日了。
    之前因為怪我的出現讓她家爺賭上性命，成天對我凶巴巴的，而今，見我的存在讓她家爺心情舒暢了些，對我的態度也大有改變，我不禁羨慕起水寒來，哎，我也好想有這樣一個跟班啊！
    沒多久水寒就回來了，但是他沒有把衣服還給我，回來時也沒見他手中拿著衣服，我一陣哀歎，果然是被嫌棄了，明知道這男人愛幹淨到不行，他不可能容忍別人的衣服搭在自己的身上。
    然後不出所料的，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
    水寒的潔癖我算是見識了，每日沐浴早晚各一次，衣物每日換一遍，若是衣角沾染了塵土，必然馬上飛回換衣服，總之就是渾身上下容不得一絲瑕疵，而我竟然愚蠢的一時腦熱，把衣服蓋在了他的身上，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哎。
    吃了些昨日從衛城帶來的點心，水寒意外的讚不絕口，這讓緋紅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吃完飯，水寒提起昨夜說的要去西海一趟，並且表示不帶緋紅，緋紅扁著嘴，十分委屈，水寒卻視而不見。
    “此次下山，不僅僅是為了西海月姬，更重要的是，玉兒你該去鍛煉了，閉門造車是造不出來的，你必須要經曆很多事，才能真正的強大。”
    我點點頭，其實早就想一試身手了，我早就按捺不住了。
    水寒輕輕丟過來一個無感情的眼神，手中遞給我一張薄薄的紙箋。
    我展開那張紙，隻看了一眼上麵的字，整個人就震驚了。
    三人已淘汰。若煙，寒蟬，夢回殉職。
    “這…”
    “我們出發的時間不算早了，大多數人，已經開始實戰曆練了。”
    我的震驚不可表述，我以為會有個什麼決鬥大會之類的，結果僅僅是在實戰曆練開始之時，就已經有三個人經受不住考驗而死去。
    而他們的師父，也一同陪葬。
    心情灰暗了，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渺小，或許那些人在出門之前，也和我一樣躊躇滿誌，自認為了不起，或許他們的能力比我強的多，可是，就這短暫的時間內，就已經煙消雲散，我們可能隻見過一麵，我甚至都不記得他們的長相，他們也沒留下自己的名字，就沒了。
    猛然想起一事，我抬頭問：“那位名叫莫瀟瀟的姑娘呢？她的師父叫什麼名字？”
    “茗煙。”
    我長舒一口氣，瀟瀟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活著。
    “收拾一下就走吧，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水寒說著已經站起身來，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其實並沒有什麼可收拾的，隻帶了幾件換洗衣服，首飾什麼的我本來也沒有，平時都學水寒的樣子，簡單一條發帶係在腦後，隻有一把發梳，卻不是用來戴的，一直都在身上藏著呢。
    收拾好以後，水寒已經帶了一隻小包裹站在院子裏了，看得出，他也沒什麼要帶的，一切從簡，說走就走，這感覺甚是美妙輕快。
    水寒看了看天色，表示從現在開始走，到天黑之前剛好能到衛城。我臉一黑，為啥不用仙法飛過去。他說要我好好記住，即便是仙力滔天，也要學會最普通人的生活方式，那叫做腳踏實地。
    邁出大門口時，緋紅拉住我的衣襟，大眼睛訴求般地說：“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她的意思我都懂，我本來也早就堅定了信念，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不僅僅是因為我不想死，更是為了身邊與我的生命深深相連的男子。
    “好。”我這樣回答。
    在緋紅不舍的、不安的目光中，我們出發了，一步一個腳印的往上下走，竹屋漸漸遠去，門前的小紅點漸漸模糊，直至消失不見。
    山路崎嶇，走起來並不輕鬆，起初是暴風雪，漸漸地走到一片荒地，再往下稀稀拉拉的出現一些植物，再後來植被茂盛起來，再後來有大樹，有藤蔓，鳥語花香，我感歎大自然的造化，果然是歎為觀止。
    日將落之時，我們剛好鑽出山林，來到衛城。
    我大口的呼吸著衛城的空氣，別問我為什麼不大口呼吸山中的空氣，我的肺早就習慣了清新無汙染的空氣了，此時濃鬱的生活氣息撲麵而來，我立馬深深地陷入其中，突然就很希望自己也隻是個小市民，和水寒開一家點心鋪，辛勤經營，簡單過自己的小日子。
    但是我不能，我的一生，注定不能平靜。
    我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地方住下來，水寒說明日要去買兩匹馬。
    走到一家看上去比較雅致的客棧門前，水寒冷不丁的問了我一句話。
    “你們買年貨的錢是從哪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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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大人對點心的愛你們不會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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