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還是隆冬，如何便考試了呢？”
    重光真人長歎口氣，無奈道：“施主有所不知，一年間，國難連連。西山農民暴動，夷人虎視眈眈。皇帝昏聵，但也知江山不穩，於是準了龐太師的折子。”
    “龐太師的折子，建議春試提前，最好能在年前完成，以便選拔人才，應對兩大強敵。這不，前幾日剛剛考完，想來，放榜也就是這兩日了。”
    淩昭心中一震，暗道：“王元吉現下來見波納馬，難道……難道竟是被波納馬收買了？所選人才，由波納馬說了算？”想到此處，倒抽一口冷氣。
    倘若當真如此，那可是大事不妙。波納馬不但將地方百姓控製住了，便連朝廷重臣也都握在掌心，那整個大朝豈不是早晚被波納馬收入囊中？
    淩昭定了定神，左右看了一眼，見來往之人甚多，當下拱了拱手，笑道：“多謝真人指教，我兒原本打算明年參加春試，誰知竟已錯過，實在可惜。”
    重光真人以手撫須，微微一笑，道：“無妨。隻要有真才實學，不怕沒有出頭之日。今次錯過，雖是可惜，但辛勤三年，日後光宗耀祖，也是一樣。”
    鍾一霖擺了擺手，笑嘻嘻道：“我這婆娘，是謝真人在這當口告知，否則，明年進京考試，卻又要花費一大筆銀子啦。他啊，是財迷心竅，不舍破財。”
    重光真人聞言，不禁哈哈大笑。
    淩昭麵上微紅，瞥了鍾一霖一眼，勾唇道：“我是擔心銀子，最終還不是擔心你的身體。你這老頭子卻是不識好歹，竟然出此之語，真真是氣死人了。”
    鍾一霖怔了一怔，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原本想著占點兒便宜，沒成想，淩昭倒是很給麵子，打情罵俏般地數落了兩句，當下樂得了不得。
    淩昭麵上更紅，襯著大半張臉的朱紅胎記，竟現出一種別樣的嫵媚，看得鍾一霖一怔。片刻後，鍾一霖回過神來，道一聲告辭，拉著淩昭上樓去了。
    甫一入屋，鍾一霖便緊緊摟住淩昭的腰，微微低頭，吻住淩昭的雙唇，紅著臉道：“淩哥哥，再叫一聲老頭子聽聽。嘿嘿，這個稱呼倒也使得。”
    淩昭挑眉一笑，反手抱住鍾一霖，身子微微一轉，已將鍾一霖壓在了門板上，發出嗒一聲輕響，笑道：“怎麼，霖兒還聽上癮了？”
    鍾一霖咧唇一笑，眼珠子骨碌碌亂轉，道：“倒也說不上上癮，隻不過，我見淩哥哥叫得那般自然，想是私底下練得多了，如此才能臨陣不亂，鎮定自若。”
    淩昭心下好笑，也不言聲，啟唇封上鍾一霖的嘴。
    鍾一霖雙目亮晶晶的，緊緊盯著淩昭的眸子，忽覺渾身一熱，雙手離了淩昭的腰，漸漸往上移去，啞聲道：“淩哥哥……要不練練功？”
    淩昭麵上笑意更盛，雙手微微一挑，已將鍾一霖頂端的扣子解了開去，兩隻修長白皙的手，便如靈蛇一般，順勢鑽了進去，輕輕捏了一把。
    鍾一霖身子一軟，登時繳械投降，雙手再沒力氣，隻鬆鬆地搭在淩昭頸間，而整個身子則是仗著淩昭的支撐，方才沒有滑落在地，嗔道：“淩哥哥……”
    淩昭勾唇一笑，突然彎下腰去，一把將鍾一霖抱了起來，徑往床上走去。放到床上，自己也順勢躺在一邊，卻是不再繼續，隻似笑非笑地瞧著鍾一霖。
    鍾一霖正值情動，見淩昭這副模樣，心知被他看了笑話，當下雙目一瞪，伸手攬過淩昭，笑嘻嘻道：“淩哥哥，要不要練練……床上功夫？”
    淩昭搖了搖頭，勾唇笑道：“練功很耗體力，咱們夜間還有行動，須得保持精力才是。還是休息一下的好。”說著，在鍾一霖唇上點了一下。
    鍾一霖也知事關重大，當下也不強求，隻抱緊了淩昭，撇撇嘴道：“哼，今次沒有練習，下次可要補償回來。”突然間，勾唇一笑，道：“說好的，下次我來？”
    淩昭不置可否，隻挑眉笑道：“如果你有力氣的話，自然沒有問題。”說著，伸手揉揉鍾一霖的長發，又道：“不過，我猜你多半沒有那個精力。”
    鍾一霖沒有言聲，隻撇了撇嘴，心道：“哼，早晚有一日，得叫淩哥哥刮目相看。”但甫一想到適才的表現，便覺渾身酸軟，當下心中一陣無奈。
    思索間，忽聽淩昭道：“今次夜探金府，要好生留心一下王元吉。他可能是個關鍵人物，切記不可大意。今番會試，怕是波納馬插足。這個王元吉便是突破點。”
    鍾一霖點了點頭，笑嘻嘻道：“我知道。這王元吉，看似是個閑散官員，實則掌握著萬千書生的前途命運。夜探金府，也是勢在必行的了。”
    淩昭微微一笑，右臂一卷，將鍾一霖攬得更緊一些，勾唇道：“不錯。是以，好好休息。”說罷，在鍾一霖麵上親了一口。
    鍾一霖嘻嘻一笑，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睡了。
    醒轉之時，已是黃昏時分。
    但因冬夜黑得早，窗外已是漆黑一片。二人心下一驚，瞧了一眼沙漏，知道時候不早，趕忙下樓用飯。飯畢，出了客棧，徑往金府而來。
    入了金府，直奔前次的宴飲大殿。誰知，未至近前，便見殿門前裏三層外三層，家丁守衛圍了個結結實實。這等陣勢，便是個蒼蠅，也飛不進去。
    除此之外，波納馬收羅了不少的江湖高手，怕也躲在暗處，偷偷窺探。倘有動靜，立時發難。二人便是有通天徹地的本領，怕也難以抵敵。
    正自暗暗焦急，忽聽腳步聲響，偷眼一瞧，卻是一排銀衫男子，魚貫而來。
    鍾一霖心下一動，暗道：“有了，隻要混在裏麵，便可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殿內，而且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當下湊在淩昭耳邊說了。
    淩昭點了點頭，二人藏在密樹之後，直待最後兩名男子走過，忽然兩個手刀砍下，將兩名男子拖入密樹叢裏，快速換上二人的衣衫。
    正待這時，忽聽一個聲音厲聲道：“你兩個鬼鬼祟祟的，在這裏幹麼？莫不是皮癢了，偷懶耍滑？還是屁股癢了，尋歡找樂子呢？”
    二人抬頭一瞧，隻見不遠處站著一個漂亮的少年，玉麵朱唇，眉清目秀，一襲銀白色長衫，更襯得整個人風姿綽約，容顏天成。
    少年雙手抱胸，嗤笑一聲，冷冷道：“桀紂宮裏還不夠麼，竟然跑到外麵！嘿嘿，你二位好自為之，倘若被人發現，到時有你們受的！”
    二人對視一眼，明白過來，敢情這人是誤會了。
    鍾一霖挑眉一笑，道：“我二人喜歡，幹你何事？”
    少年冷笑一聲，道：“好一個下流胚子！倘若哪日死了，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說著，轉過身去，忽又回過頭來，厲聲道：“風流夠了，還不趕緊幹活去！”
    “作甚麼如此著急？趕著去投胎啊？”
    鍾一霖一麵抱怨著，一麵自樹後走了出來。
    淩昭笑了一笑，拂了拂衣上的塵土，邁步走上前來，笑道：“有什麼事，盡管吩咐。”
    少年剛要開口，立時又頓了下來，細細打量了二人一眼，皺了皺眉，疑惑道：“你二人叫什麼名字？何時入得府中？為何如此眼生？”
    鍾一霖撇撇嘴角，不屑道：“金府仆役如雲，你哪能全都認識？我二人何時入府，叫什麼名字，又幹你何事？我還沒問你呢，你究竟是誰？”
    少年冷哼一聲，不屑道：“嘿嘿，金府所有的男仆，歸我統管，每個新入府的，都需過我的眼。我卻不知，府中何時多了你這個不懂規矩的下人。”
    鍾一霖心中一驚，沒想到竟然碰上了管家，不過見其年紀甚輕，當下也不在意，隻嗤笑一聲，道：“大話誰不會說？我還說我是金府總管呢，你信麼？”
    少年冷笑一聲，嗤聲道：“不用跟我胡攪蠻纏，你兩個是混入金府的。說，究竟有何目的。”說著，冷冷地打量著二人
    淩昭趕忙上前，拱了拱手，微笑道：“我二人是今日剛入府的，不懂府中規矩，難免有失體統，衝撞了尊駕，還請尊駕見諒。”
    少年一怔，突然間眼前一亮，道：“你是昨夜……”
    二人心中一驚，暗道：“難道這人瞧出來了？倘若這人是個歹人，會不會大喊大叫？但這人看起來勢力不小，倘若能夠利用，混進殿內便容易多了。”
    正自猶豫，忽聽靴聲橐橐，不遠處走來兩個守衛，大聲叫道：“唗！你三個在此幹麼？這麼長的工夫也不走，卻不是有什麼壞心歹意？”
    二人做好準備，倘若被人發覺，立時飛身而逃。
    誰知，卻聽少年笑道：“二位有所不知，我在此處丟了扳指，便叫兩個哥哥過來跟著找找，找了這半晌，總算是找到了。”說著，瞥了二人一眼，示意二人跟上。
    二人騎虎難下，隻得提步跟了上去。少年走到兩守衛跟前，自懷中掏出幾兩碎銀子，塞在了守衛手裏，笑道：“還請二位行個方便。”
    兩守衛立時喜笑顏開，嘻嘻道：“噯喲，原來是墨玉少爺啊。嘿嘿，下次東西找不見了，找我二人便好，何苦勞煩旁人？”
    少年墨玉道謝過後，帶著二人來至一處荒僻之地，靜靜地盯著二人，道：“若我猜得沒錯，你二位便是昨夜擅闖金府之人。卻不知你二位想不想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