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派若兩人婦人心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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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擦淨淚痕,見亭中四人正以目光相對,將頭一轉,依著石柱坐下。瞧著顧郎溪額角不住滲出冷汗,忍不住伸手去擦。卻聞得身後一人歎息道:“此人已命不久矣,姑娘何故還要為他勞神呢?”
張青轉過身,朝那四人中三十一二歲,書生模樣的人施了一禮,道:“多謝公子關心,我義弟雖受了傷,但隻要悉心調養幾日,定會痊愈。”那人道:“他所中之毒實為罕見,姑娘可解的了麼?”
張青道:“閣下莫要胡說,我義弟隻是染了些風寒,並非中了什麼罕見的毒。”那人道:“若在下沒聽錯,方才姑娘可是說他受了傷,何以一轉眼,就變成了風寒呢?”
張青急道:“風寒也好,中毒也罷,與你有何關係?”那人道:“姑娘口口聲聲稱他為義弟,奈何卻對他情況如此不關心?”
忽然間,一絲狠毒之色自張青雙眼中轉瞬即逝,隻聽她冷冷道:“莫說我義弟身體不適,即便是死了,也勿需外人插手。”
話音一落,但見一條人影竄起,直朝說話之人撲去,仲惜年大喝一聲:“小心。”徒手向顧郎溪後心抓去,未料竟抓了個空。眼見顧郎溪一雙虎掌便要掐上那人咽喉,隻見那人左右腳接連踏出兩步,人已繞至顧郎溪身後。“篤篤篤”,揮手之間,封了顧郎溪全身數處要穴,顧郎溪身子一軟,倒在仲惜年的懷裏。
仲惜年將顧郎溪扶靠金朝天坐下,正了衣襟,朝那人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那人道:“姓蕭,單名一個寅。”
仲惜年道:“蕭兄怎地僅僅看了一眼,就知我這兄弟身中奇毒呢?”蕭寅道:“實不相瞞,不久之前,在下的一位朋友便是被這種毒禍害而死。”
仲惜年疑惑道:“蕭兄何以如此肯定?”蕭寅道:“你若不信,且看他雙眼眼瞼、下唇、鼻翼兩側、耳蝸,各有何異狀?”
仲惜年聽了,依次查看,除下唇浮有一些細小白點外,其餘地方未見異常。蕭寅道:“此毒無色無味,自眼耳口鼻均可侵入人體,但從這位兄弟症狀而看,所中之毒定由口入。”
張青眉頭一緊,怒道:“憑你一派胡言說辭,由得誰信?我義弟膀寬體健,不日便會大好,閣下這番盛情恐怕他無福消受了。”
那張青平日裏向來溫婉可掬,言輕語細,哪裏會像此刻這般失態?仲惜年見了,不禁詫異道:“青兒妹子今天怎地了?若因路途勞累,大可先坐下好好歇息。”說著便伸手去探她額頭。張青將頭一甩,道:“我怎樣,不需你來操心。”
仲惜年道:“我一直都覺得你溫柔善良,卻怎也學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般無理取鬧了。”
張青踉蹌幾步,手帕脫落,身子斜靠在後方石柱上,忍不住又要落淚。
仲惜年上前將其扶起,道:“青兒,你……”話未說完,隻覺左肩一麻,一柄長劍已貫穿而過。蕭寅一掌打在顧郎溪胸前,將其震飛,翻身兩步,急封仲惜年肩頭大穴。朝身後三人使了眼色,那三人掠至顧郎溪身畔,將其扶起,與懷裏掏出繩索,三兩下將他捆綁個結實。
仲惜年臉色蠟黃如紙,豆大汗珠自額間滾滾滑下,卻強撐道:“顧兄弟與我情同手足,蕭兄不可……不可傷害他。”
蕭寅一邊取出金瘡藥與仲惜年止血一邊道:“此人中毒已深,即便今日不死,恐怕也無回天之力。”
仲惜年道:“我方才明明已將他製服,為何……為何他竟還可以出手傷人?”
蕭寅一陣沉思,倏然間,目光落在那條遺落在地的白絹手帕,念頭一閃,道:“敢問姑娘,這條手帕來自何處?”張青冷冷道:“這手帕乃一位姑娘相贈,閣下若喜歡,隨便拿了便是。”
蕭寅笑道:“哪位姑娘會將如此貴重的物品相贈呢?”張青看了仲惜年一眼,冷冷道:“這便要去問毒娘子的愛徒,寒天徹了。”蕭寅會心道:“怪不得。”
金瘡藥塗抹傷口,疼痛霎時間減輕不少,仲惜年見蕭寅沉聲不語,問道:“蕭兄有話,不妨直說。”蕭寅道:“不知兄弟是否聽過苗疆蠱術?”
仲惜年道:“小弟入江湖尚不足一年,江湖趣聞,蕭兄實在折煞我了。”卻聽那金朝天道:“苗疆蠱毒,害人與無形,這點,我倒是有所耳聞。大約二十年前,羅碧初的同門師兄赤閻羅,便以巫蠱之術害死南北大小一十七門派。然因他多行不義,最終遭蠱蟲反噬,自己也賠上了性命。”
仲惜年道:“害人終害己,那赤閻羅如此作惡多端,也算死有餘辜了。”蕭寅道:“苗疆蠱術盛傳數百年,死了一個赤閻羅,又有何用?”仲惜年道:“依蕭兄之言,在下這位兄弟也是受蠱毒所害了?”
蕭寅點頭道:“若在下所猜不錯,這位兄弟所中的是情蠱。”仲惜年道:“情蠱?難道不是失心散?”
蕭寅道:“這情蠱之毒發作起來,確實與失心散有幾分相似。但失心散毒性善至人昏迷,且一旦入口,七天之後,必然喪命。情蠱卻截然不同,情蠱分為上蠱、中蠱、下蠱,毒性也逐次減弱。中下蠱、中蠱者,表麵看來,與常人無異,而上蠱……便與這位兄弟症狀相似了。中蠱之人,心甘臣服於另一方,且會不惜一切代價守護在施蠱人身畔,直到蠱蟲在體內爆裂而死。”
金朝天道:“但據我所知,情蠱之毒,雙方必為愛侶,但顧兄弟和寒姑娘……”仲惜年隻覺胸口處一陣隱痛,強撐道:“寒姑娘為人光明,絕不會做這種暗地裏的行當。”張青恨道:“事到如今,你還偏袒那妖女?難道郎溪的性命,你也不管不顧了麼?”
蕭寅道:“各位,請聽在下一言。”張青繡眉一皺,冷冷道:“你還有何話可說?”蕭寅道:“各位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即便這手帕真如這位姑娘所講,是那姓寒的姑娘相贈,這蠱蟲,也絕非出自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