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情困浪子終成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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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郎溪雖未傷及要害,卻一直昏昏沉沉,時而說些話語含糊不清,問及張青身在何處,竟也隻是不言不語冷麵相對。
寒天徹見狀,歎道:“再這般問下去也不是辦法,萬一張青有何不測……”話未說完,顧郎溪倏爾發狂般衝出,仲惜年大喝道:“顧兄弟欲去何處。”緊追上去,豈料前者越跑越快,竟是將仲惜年遠遠拋在後頭。但隨兩聲尖叫,仲惜年腳下一緊,黑暗中,見前方人影扭動,忽聽一女子喊道:“仲大哥救我。”聽聲音,正是那消失多日的張青。
仲惜年疾步上前,將顧郎溪推開,扶起張青,擁在懷裏。張青見了情郎,聯想數月來相思之苦,一番情感實在難以言表。夏侯漣漪、寒天徹緊緊跟上,但見他二人如此親密之態,一一將臉別了過去。
自密道中出來,已近黃昏時分,仲惜年看著張青睡下,掩緊房門,悄悄退了出來。方走幾步,恰巧遇上迎麵走來的寒天徹。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禁問道:“是否傷口不舒服?”輕輕抓起她一雙手腕托在掌中,道:“若非因為我,你也不至如此。”寒天徹道:“一點傷口,算不得什麼,張青……張青怎樣了?”
仲惜年道:“吃了些東西,睡下了,哎,如今見她無恙,我總算也安心了。”寒天徹頓了頓,道:“我心中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講。”仲惜年道:“但說無妨。”
寒天徹道:“你與顧郎溪相處已時日不短,不知他為人如何?”仲惜年似乎明白她話中之意,思忖一陣道:“顧兄弟做起事來雖時而有些衝動,卻總也明曉分寸,但今日一事……實在是始料未及。”
寒天徹道:“我也深知他絕非魯莽之人,除非……”仲惜年道:“除非怎樣?”寒天徹道:“除非他中了迷心散。”仲惜年氣道:“這又是毒娘子的手段麼?”寒天徹搖首道:“師父所用之毒剛猛霸道,這失心散,自是大不合她胃口,反而連絕……”
仲惜年搶道:“難道是他下的毒手?”寒天徹肯定道:“兩年前,他無意間研製出失心散,但因其毒性詭譎難測,一直密封在哪七彩葫蘆中,非到萬不得已,絕計不會使用。況且他此刻正陪師父養傷,又哪裏會分身到這裏下手呢?”
仲惜年道:“可除他之外,誰人又有這等本領?”寒天徹沉思一陣,道:“明日一早,我親自去找連絕問個清楚。”仲惜年道:“我同你一起。”寒天徹將頭一轉,道:“各派中人中毒時日已久,若再耽擱下去,實在不堪設想,你還是先將解藥送去吧。”
仲惜年心頭輾轉波瀾,忽而道:“若有朝一日,我與毒娘子成對立之勢,你待怎樣?”寒天徹道:“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到時,恐怕我也隻有身不由己了。”
轉天一早,各人紛紛上路。仲惜年念及顧郎溪、金朝天行動不便,解藥之事又不可耽擱,便令夏侯漣漪、張青先走一步,但張青執意不肯,偏要與仲惜年同行。仲惜年怕她牽掛顧郎溪傷勢,終日不得安穩,也隻好勉強答應。
夏侯漣漪獨自上路,腳程更加快了幾分。待得第三日戌時,人已到達朋來客棧。將馬兒牽至後院,大步邁向前廳。前腳剛一踏入,聞得一聲音道:“姑娘一路辛苦。”定睛一瞧,見靠近角落的一張桌子旁,坐著一眉須花白的老人。不由分說,上前一拜,道:“晚輩見過赤焰子前輩。”赤焰子道:“夏侯姑娘多禮了。”
夏侯漣漪道:“不敢有瞞前輩,惜年師兄帶著金大俠,不日便可趕來了。”赤焰子鶩地站起,道:“金大俠?師弟當真被困在奪命穀?”夏侯漣漪不敢將金朝天狀況如實相告,隻得道:“金大俠如今雖得解救,但身子受了些傷,還需時日調養。”赤焰子笑道:“那倒無妨,如今將師弟救回,也總算對恩師有所交代了。”
夏侯漣漪一陣徘徊,幾次欲言又止,赤焰子看在眼裏,問道:“你且放心,老夫已將溫天冠的絛蟲之毒解下,他的性命,已無大礙了。”
夏侯漣漪雙頰一熱,恭敬道:“晚輩這些心思,怎也瞞不過前輩。”赤焰子麵容凝重道:“那黑衣人手段之殘忍,實在令人發指,一天不除,恐怕江湖一日不得安寧。”夏侯漣漪道:“前輩可有了兩全之策?”
赤焰子搖頭道:“此人行跡詭異,十幾年前,親手策劃數場浩劫,一隔數年,如今重現江湖,背後定有天大陰謀。”夏侯漣漪道:“可惜那黑衣人至今不明行蹤,否則各大派聯手,趁他有傷之際,定能將他降服。”
赤焰子道:“敢問漣漪姑娘,那日你是以哪一招將黑衣人打傷的?”夏侯漣漪道:“不瞞前輩,便是晚輩長鞭招式中的第三招,‘千秋鎖’。”赤焰子道:“可否耍給我瞧瞧?”
夏侯漣漪不敢有二,當下便將那招“千秋鎖”完完本本的耍了出來。赤焰子端詳一陣,問道:“你那日當真用的這招?”夏侯漣漪道:“絕不敢欺瞞前輩。”
赤焰子道:“這就怪了。我原以為這長鞭招式中藏了什麼玄機,如今一看,除了招式老道外,並未有何過人之處。我與那黑衣人交手數招,深知他一身本領絕非吹噓糊弄,然他既有如此高強身手,為何心甘被你所傷?”夏侯漣漪驚道:“前輩也認為那黑衣人有意而為之麼?”
赤焰子點頭道:“若非如此,以你的武功,定然接不下他三十招。”夏侯漣漪道:“晚輩初出江湖,無名無實,若他真有這般想法,敗在前輩手下,豈不更好?”赤焰子沉思良久,道:“此事卻是太過蹊蹺,難道……”夏侯漣漪道:“難道如何?”赤焰子嗬嗬一笑,道:“老夫胡亂猜疑,無事了。”
夏侯漣漪將眾人集聚前廳,一一分發解藥,眾人自是萬分感激,唯有那熊天虎,怏怏的說起了粗話:“他奶奶的,把臉藏在了褲襠裏,竟幹這些見不得人的下三濫,老子下次見了他,非剁了他的狗頭喂狗。”
眾人聽他粗言穢語,不知如何是好,紛紛將頭轉過。熊毅見狀,輕咳一聲,道:“赤焰子前輩麵前,豈容得你多加放肆,還不快些退下。”熊天虎嘟囔幾句,氣呼呼閃至一邊。熊毅起身長揖道:“自泰山之會後,熊毅便想親自謝過赤焰子前輩救命之恩,若非前輩大義出手,想我等一眾早已任人魚肉了。”
眾人甚為讚成,紛紛行起大禮。赤焰子見狀,連忙道:“諸位英雄如此,太也折煞老夫了,老夫曾有言,絕不再問江湖事,此番既已尋得師弟行蹤,待相聚之時,自會折返。”閔濤一禮,道:“前輩難道忍心看著那賊人霍亂江湖麼?”
赤焰子道:“善惡到頭終有報,老夫也無能為力。”孫誌遠道:“前輩何須過謙?若您老人家肯為武林出頭,還怕那賊人逃得過麼。”熊毅作一長揖,垂首道道:“還請前輩莫要推脫。”
赤焰子連連踱步,片刻後,長歎了口氣,道:“爾等一再相逼,我若再番推脫,實在有違江湖道義。罷了,待與我二位師弟相聚之後,再從長計議。”
數日來,張青每每對著顧郎溪混沌模樣,均忍不住以淚洗麵。她父母慘死後,便被擄走,惶恐之中,更對仲惜年與顧郎溪無限牽掛。現如今能與他二人團聚,本應萬分歡喜,豈料親兄弟竟變得如斯慘狀,這番苦惱,恁誰怕也難以接受。她不懂絲毫武功,更也不善騎馬,待出得蟠龍山,仲惜年尋了一輛馬車,將他三人安頓車中,揮鞭策馬,直奔朋來客棧。
這日傍晚時分,忽而下起瓢潑大雨,一雙車轍深陷泥濘難以自拔,馬兒也不聽使喚。放眼望去,除了一座供人暫作休憩的涼亭,方圓數裏杳無人煙。眼見雨越來越大,仲惜年瞧準涼亭方向,一掌打在馬臀上,那馬兒一聲嘶吼,箭步急蹄,狂奔而去。
涼亭中,已有四人落腳。
張青攙扶著顧郎溪坐下,卸下水袋,朝金朝天一笑,道:“金大俠先喝些水休息一會兒,待雨小些,再趕路不遲。”金朝天擺手道:“若非因我腿腳不便,想你們早已到了朋來客棧,何須跟著我在這裏遭罪?”
張青道:“金大俠若再這般客氣,可真要折煞我這些江湖小輩了。”說罷朝仲惜年深情望了一眼。仲惜年隻覺心頭一震,滿腦子竟都是寒天徹的倩影,連忙轉過頭去,再也不敢多瞧。
張青哪裏會意?自懷中掏了條白絹手帕,蓮步上前,輕輕擦向仲惜年額角,道:“大哥今日如此辛苦,為何不坐下歇一歇?”仲惜年退了兩步,支吾道:“眾目睽睽,青兒妹子勿需如此。”張青一怔,道:“方才還好好的,大哥這是怎地了?”
仲惜年道:“你身為女子,與我這般親密,旁人看了,說些閑言閑語,中就不好。”張青莞爾一笑,道:“你我早有婚約在先,還怕了這些不成?”仲惜年道:“我大仇在身,實在不宜將婚姻當做兒戲。”
張青見他話語之間滿是搪塞,心中以猜測十之八九,一雙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仲惜年一時間舉手無措,隻得道:“你……你這又是何苦?”張青道:“我被困數月,無時無刻不將你牽掛於心,今日難得重聚,想不到你竟這般對我。”喉嚨哽咽間,已泣不成聲。仲惜年道:“舟車勞頓,青兒妹子,還是先歇息一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