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奪命穀中遇凶險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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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惜年沉默片刻,點了點頭,那夥計一陣大喜,反身帶路。仲惜年趁機在二人耳邊低語道:“想不出如此荒涼、隱蔽之處竟有這等繁華之貌,卻是詭譎異常,我等且要小心應付。”
夥計掃淨一張桌子,安排三人坐下,眨眼之間,端上三隻瓷碗,一把茶壺。逐個斟了半碗茶,一一放置三人麵前,笑道:“小店的茶水在百裏之內,可是出了名的香甜,三位先嚐嚐。”果然,茶水入碗,一股香醇之感順著呼吸傳入肺腑,頓覺精神一震,滿身浮躁立即隨之消失殆盡。顧郎溪私下裏環視一圈,低聲道:“大哥,這茶水飲不飲得?”仲惜年道:“賢弟不可大意,暫且忍耐些,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總覺得這些人好似深藏不漏。”夏侯漣漪道:“師兄話中之意……”仲惜年道:“倘若我等生活的地方,忽然闖進了幾個外人,師妹會怎樣?”夏侯漣漪道:“這些人非但沒有異樣,反而一如往常,自是大大的不妥。”說罷,自懷中掏出一根銀針,自茶碗中逐一試過,那銀針通體純白,毫無半分異狀。顧郎溪伸手一指,道:“他怎也來了?”仲惜年、夏侯漣漪聽罷雙雙回首,卻哪裏見得什麼人?欲待責備之際,隻見顧郎溪擦了擦嘴角,碗中空空如也,顯然一碗清茶已下了肚。
忽然,他雙眉緊皺,雙手抓著胸口連喘粗氣,仲惜年鶩地站起,三指按向顧郎溪手腕,臉色瞬間下沉,道:“如此之際,顧兄弟還有心開此玩笑。”原來顧郎溪見仲惜年精神緊張,故意將茶水潑出去,想加以戲弄一番。仲惜年一麵責備,一麵感慨自己良苦用心。
夥計見顧郎溪“飲”淨茶水,一邊蓄滿一邊道:“三位客官光喝茶水便能填飽肚子嗎?別看小店建造簡陋,這菜式絕不亞於掛著金字招牌的館子。”仲惜年問道:“你這裏還包吃住不成?”夥計笑道:“客官說笑了,咱這地方打尖還行,若住嘛……”仲惜年道:“我總覺得你這塊地方神秘的很,或許這裏……”著腳用力踩了踩道:“這裏不是謀財害命的黑店吧?”夥計揮手笑道:“客官模樣如此俊俏,卻也太愛說笑。小人看客官幾人疲乏,一心著想,實在別無它意。”仲惜年道:“店家一雙眼光倒是精明的很,怎地一眼便看出我幾人疲乏了?”小二以白巾撣了撣肩頭,道:“實不相瞞,小人在此地生活了二十幾年,誰人腦袋上長了幾根頭發,大腿生了幾根汗毛,我都一清二楚,客官三人如此麵生,我又怎會不知?”
三人對望一眼,仲惜年自懷中掏了錠元寶放在桌角,道:“在下想跟小哥打聽些事,不知可否如實相告?”夥計一雙賊眼放光,瞄緊桌子,吞了吞口水,道:“客官想知道什麼,小人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仲惜年見狀,將身子向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奪命穀,小哥可否聽說過?”夥計麵容一緊,吱吱做笑道:“客官去奪命穀做什麼?”仲惜年道:“知或不知,小哥隻管實話實說,其餘之事,也不必多問。”夥計見狀,朝四周環視一圈,低聲道:“客官有所不知,並非小人不說,隻是……”
聞得環佩輕響,一股淡淡香氣自前方轉來。夥計一雙眼球如換了夜明珠,登時來了精神,邊笑邊道:“不知公子大駕,小人有失遠迎。”話一落地,人已搶站在一年輕男子麵前。那男子頭配羽冠,身著紫色長衫,眉似劍削,麵若冠玉,雙眼漆黑如洞,當真有勝似潘安之貌。仲惜年忍不住暗忖:“此人若是女子,定也是一代絕色佳人了。”
那男子嘴角微微一抿,朝夥計道:“一日不喝你的涼茶,便覺得渾身不自在,你且也勿需說客套話,上茶吧。”夥計聞言稍一點頭,身形隱沒涼棚之中。片刻功夫,取出一把乳白色蛇頸玉壺,尚未走近,便隱隱聞到陣陣茶香自壺中傳來。將杯子斟滿,端至那男子麵前恭謙道:“公子慢用,小人退下了。”
公子!竟然是公子!
三人彼此一望,已知對方心意。隻見那男子雙眸合起,端起杯子在鼻尖深深吸了口氣,嘴角泛笑,滿意地點了點頭。頭微微仰起,一口將涼茶飲淨。
轉眼間,已過去兩個時辰,顧郎溪有些按捺不住,氣鼓鼓道:“這公子難不成是水怪轉世,喝了那麼多壺茶,竟連一點動向也沒有,這可要等到什麼時候?”
便在此時,一道清脆響亮之音揚起道:“三位不吃不喝,將在下盯了那麼久,難道不覺饑渴嗎?不如讓夥計上些飯菜,銀兩方麵,大可記在下身上。”仲惜年拱手笑道:“閣下客氣了,我三人擅闖寶地,還請饒恕冒失之罪。”口上寒暄,卻不得暗想:“此人既早知我等用意,竟還可強裝冷靜,實在不能小覷。”
隻聽那男子笑道:“閣下真是客氣了。天下之路,天下人走,在下怎可畫地為宅?況且……就算閣下不吃不喝,也不可讓身邊這位姑娘跟著餓肚子,閣下舍得,我可舍不得。”說罷,雙掌連擊,夥計聞聲,三步並做兩步搶出來道:“公子有何吩咐?”男子朝夏侯漣漪微微一笑,道:“把我平日裏最喜歡的菜式端上一份給這位姑娘。”一雙炯炯明眸朝己飄來,夏侯漣漪雙頰一紅,不由得垂下頭去。
小二應聲跑開,喘息之間,自涼棚閃出,手中提了個絳紫色的檀木食盒。自那男子身邊略一停頓,朝鄰桌三人而來。盒蓋稍一褪去,便有香味散出。一道道色澤誘人的菜肴,竟是擺了滿滿一桌。
仲惜年道:“閣下也真是用心良苦,這些飯菜,似乎是早有所備。”男子道:“荒山野嶺,在下也是為路人行個方便。”說罷,回過身來,杯子端至麵前,輕輕一飲,道:“閣下是怕我的飯菜中下了毒麼。”這一轉身,竟猶似女子傾城之貌。仲惜年心頭不由得升起一陣暖意,微笑道:“在下並非此意,隻是前來路上吃得太飽,怕是要玷汙公子一番美意了。”男子緩緩點頭,長身站起,微笑道:“在下還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三位,請了。”提衫闊步,轉身便走。顧郎溪雙眉一擰,疾步待追,被仲惜年攔下。凝目再望時,那男子不知用了什麼奇門遁法,身影竟是早已不見。
顧郎溪心有不甘,憤憤道:“大哥為何放他去路?”仲惜年道:“這人在此處冒充‘公子’現身,怕是另有所圖。”顧郎溪抿嘴不語,仲惜年知他心有不快,掏了塊碎銀子扔在桌上,正欲將那錠元寶收起,隻見麵前人影一閃,白花花的一錠銀子已消失不見。
三人對麵,坐了個年過半百,胡子、眉須灰白、麵色紅潤的老人,桌上的那錠元寶,正被他緊緊的握在手中。
顧郎溪方才的氣還未消,見這人好生沒禮貌,怒道:“別人家的東西,豈是你想拿就拿的麼?”老人聞言,“噗嗤”一笑,晃了晃手,道:“這塊銀子我老頭子格外喜歡,就送了我做見麵禮如何?”顧郎溪見這老人落拓不羈,頓生厭惡之感,氣道:“你這老頭,口氣倒也不小,我的銀子,為何要平白無故給你?”說罷揚手便要奪。老人笑道:“我現在跟你打了招呼,這銀子是我的便就是我的,年紀輕輕,可不能說話不算。”揮手向上一拋,那銀子竟憑空消失了。仲惜年暗忖這老者絕非常人,長揖笑道:“錢財本是身外之物,前輩若是喜歡,隻管拿了便是。”那老人也不接他話茬,大喝道:“哎呦呦,這一桌子的飯菜佳肴,根本連筷子都未動,莫要浪費,莫要浪費,姑且就便宜了我老頭子吧。”頭也不抬的揮了揮手道:“走吧走吧!”自腰間取了酒葫蘆,將桌上的半碗茶一潑,自斟自飲起來。三人心有牽掛,相視一望,朝公子離開之處疾步追去。
道路四周雜草茂盛,中央一條羊腸小道似是因平日踐踏之故,半點生機全無。順著小徑前行二三裏,周遭雜草漸少,路徑中隱現碎石點點。又行了足有半個時辰,前方現出一道半陡深淵,放眼望去,竟也有七八十丈深淺。三人仔細觀察許久,確定除此之外,並無其他路徑。仲惜年指著遠處一座百丈高的山峰道:“我三人就以那山腳為終點,較量一下腳力如何?”夏侯漣漪自幼好喜鬥武,再加上路途困頓煩悶,聞此提議,心下一喜,忙追問道:“可是誰先到達,誰就勝了?”仲惜年笑道:“顧兄弟可有建議?”顧郎溪天性爽快,雖時而衝動,卻毫無心機,張少龍夫婦死後,更處處以仲惜年為首,想也不想便道:“輸了怎樣?”夏侯漣漪附和道:“對,輸了要怎樣?”仲惜年尚未作答,那兩人雙腳在地上一點,人已竄了出去。仲惜年喝道:“你二人怎可如此無賴?”身子一躍,緊隨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