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吾家惡女名漣漪 3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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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惜年聽了,真是又怨又恨。跟隨薛天寶幾月有餘,卻連一招半式都未習得,歸根到底,自己終究不是夏侯山莊中人。夏侯瑾有所偏袒,倒也怨不得他人。
    夏侯漣漪見仲惜年有些出神,全無比武之態,以為心中瞧她不起,不悅道:“惜年師兄真是小器,看來定是跟著薛叔叔學了什麼不外傳的路數,怕被師妹我窺了去,哼,太也無趣。”仲惜年忙道:“漣漪師妹說的哪裏話,隻是……隻是師傅曾千叮萬囑,絕不可私下鬥武,萬一……。”話中滿是推脫之意,夏侯漣漪卻道:“你我隻是切磋一下,又不是生死相拚,何來鬥武之說?況且叔叔不在,又無他人,豈會被人察覺?”此時正值夏季,大群飛鳥自頭頂拂過,隻見一團乳白色膠狀之物自半空飄下,落於仲惜年頭頂,夏侯漣漪看在眼裏不禁好笑,她一邊想要以樹枝掃落,一邊說道:“真是晦氣。”
    仲惜年見夏侯漣漪操著樹枝過來,以為要與他不利,本想側身閃開,豈料還未站穩,雙腳踏上顆石子,踉蹌退出數步。夏侯漣漪雙目圓瞪,歡喜道:“師兄怎也來說謊騙人?”箭步搶上前去,揚起手臂左右一揮,隻聽“啪啪”兩掌,摑上仲惜年雙頰。仲惜年滿臉錯愕,淚欲湧出道:“好端端的,你為何要出手傷人?”夏侯漣漪一時間慌了神,卻又強裝道:“原來你不會武功,哼,學了那麼久,竟如此笨拙,叔叔也真是的,帶了這麼蠢的孩子來夏侯山莊有何用處?”
    仲惜年雖疼在臉頰,卻惱在心裏。推開夏侯漣漪憤憤道:“不會武功又怎樣?學會了也免不了被人殺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恁我怎也忘之不卻。夏侯山莊人人寵你似寶,便連犯錯都可理直氣壯,這般做法,忒也太過欺人。”夏侯漣漪僵愣許久,才道:“原來薛叔叔並不曾教你武功,原來你父母雙親被人所害,想不到你身世竟如此可憐。”她輕撫仲惜年紅腫臉頰,含淚道:“薛叔叔這般做法實在太過分,若你願意,明日起,我將每日所學武功教授與你。你我約定期限一年,一年後再來比試切磋,但此事乃我二人之間所定盟約,絕不可讓第三人知曉,如何?”仲惜年一時之間欣喜若狂,急急追問道:“此話當真?”夏侯漣漪一本正經道:“小女子說話向來一言九鼎,你若不信,可擊掌為誓。”
    二人擊掌立約,待夜幕四合之時各自回房休息。翌日,仲惜年作息如常,晚飯草草扒了幾口,見無人注目,跟著夏侯漣漪悄悄躲進了叫“靜月閣”的園子。園子不大,卻四方規矩,清簡靜怡。三兩盆栽稱景,四五矮鬆石凳點綴,清逸優雅毫無繁華滄浮之感,恰似一處隱士高人之所。仲惜年在夏侯山莊已生活數月,竟不知尚有如此靜謐之地,不禁脫口問道:“莫非這也是師父練功休憩的地方?”
    夏侯漣漪輕歎道:“這是我父母生前所居,母親喜歡清靜,叔叔便隔了這麼一處園子,這些花草都是母親生前摯愛,她死後一直由叔叔打理。”仲惜年感同身受,內心一陣波瀾,卻又忍不住道:“我二人偷偷跑來,師父知道,便又要生氣了。”夏侯漣漪道:“這你倒且放心,叔叔每天淩晨才會來打理這些花草,平常時候,不會見他蹤影。若真被叔叔見了,念及與母親之情,想也不會說些什麼。”
    夏侯漣漪深知仲惜年練武心切,將沈天聰所教每一招每一式都牢記於心,那長鞭在她手中靈性十足,如付了生命一般。原是各類兵器中,長鞭乃最難駕馭之一,它看似柔軟,實則剛猛至極,一旦發起力來,可總攬四麵八方之勢。莫說敵人難以招架,初學者,更是常常傷及自身。
    夏侯漣漪年紀不大,卻從小耳濡目染,於武學上有一定的領悟之能。仲惜年見長鞭呼呼卷起,不禁一陣寒顫。他想起父親生前所用銀柄鋼叉,用起來精巧靈活,又不乏剛猛之勢。思忖之後,折木枝做劍,將長鞭招式化作劍招打將出來。那仲威一身武藝,卻不願讓愛子涉足江湖,因此將他一招半式也未傳授。卻不知仲惜年天資聰穎悟性極高,幾番下來,便領悟了其中精髓,夏侯漣漪看在眼裏,不住拍掌叫好。
    春去春來,轉眼便又四月芳菲盡。薛天寶依舊每日隻教仲惜年心法口訣,其餘事物銖字不提。仲惜年心中焦躁之氣也已暗暗篤定,一心將夏侯漣漪所授鞭法融會貫通,取其之長,補其之短。
    這日,仲惜年依往常之慣例來“靜月閣”等候,卻久久不見夏侯漣漪蹤影,回想起來,便是連晚飯也未見她用過。仲惜年連日來苦苦練武,身體極度乏倦,苦等之下,竟依著石柱睡了過去。也不知多久,隻覺冷風入骨,身體冰涼,淩空飄起了細雨。此時已近深夜,夏侯漣漪定不會來,長伸了個懶腰,便欲離開,卻忽然眼前一亮,那側麵房中赫然走出一個人來。
    仲惜年伏在暗處,大氣不敢作。隻見那人搖搖晃晃,似有些醉態,一手抱了盆白菊,一手握著酒壺,哽咽道:“靜兒,你為何到死都還在怪我?”長聲哀叫,將酒壺擲出,摔了個碎。身子轉緩,終於可見麵貌,竟是那夏侯瑾。
    隻聽夏侯瑾道:“你說過,要我為了孩子好好活著,但你卻怎如此狠心?便是彌補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倘若我們之間有誰要死,定然應該是他。是他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是他……是他……所以我要殺了他,要他用生命去彌補我失去的一切。”又道:“你且放心,我會將漣漪照顧的很好,她聰明、懂事,待找個合適的機會,我會親口告訴她這個秘密……”
    仲惜年雙手掩嘴,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細雨飄灑,夏侯瑾將盆栽都搬進了房裏,仲惜年蹭著牆壁,悄悄的閃了出去。一夜不敢合眼,天還未亮,他便去敲了夏侯漣漪房門。夏侯漣漪睡眼惺忪,哈欠連連道:“師兄今日要如此早來練功麼?”仲惜年搔了搔首道:“起得有些早了,便過來看看師妹。”他昨晚未見夏侯漣漪,又偷聽了夏侯瑾獨白,雖不大甚懂,卻難免為之擔心。如今見師妹無事,總也算石頭落地。夏侯漣漪道:“你可是在怪罪我昨日失約,特地來將我吵醒的麼?”仲惜年道:“當然不是,師妹想的有些多了。”夏侯漣漪道:“昨日乃我母親生辰,我同叔叔一起去祭拜,可能一路太過疲勞,回來後便歇下了。”仲惜年道:“如此說來,我大可安心了。”
    夏侯漣漪杏眼圓瞪,上下打量仲惜年道:“好生生的,師兄為何擔心我了?夏侯山莊護衛莊丁沒有成千也有數百,難道還怕人將我擄走了不成?”仲惜年知夏侯漣漪極其聰明,由此讓她逼問下去,定會露出端倪,於是道:“昨晚沒看見師妹,天又臨了雨,我怕路上太滑,師妹摔了跟頭。”夏侯漣漪點頭道:“多謝師兄掛念。”忽而精神抖擻,將仲惜年拉進了屋,低聲道:“眼下,我竟真有個秘密要告訴師兄你聽。”仲惜年一怔,以為昨晚之事被她察覺,於是道:“你放心,不論如何,我定與你站在一邊。”夏侯漣漪撇了他一眼道:“前言不搭後語,誰要與你站在一邊?我且跟你說來……”伏在仲惜年耳畔道:“叔叔的房間裏,藏了猛獸。”仲惜年跳起,大驚道:“猛獸?什麼猛獸?”夏侯漣漪纖巧食指壓上嘴唇道:“不可驚慌,莫要讓旁人聽了去。”仲惜年驚慌之餘,低聲道:“莫非你又去了師父的房間?師父知道了……”夏侯漣漪雙手環胸,小臉一沉道:“師兄好歹也是個男孩子,怎可如此膽小怕事?若你再一貫如此,總有一天見了仇人,怕是連出手的膽量也沒有了。”仲惜年暗自忖度,頓覺甚為有理,於是道:“師妹可是無意中看見了什麼?”夏侯漣漪臉現失望之色道:“看到倒是沒有,隻是……隻是聽見似是什麼東西‘嘶嘶’作響,隱隱還有腥臭味道傳來,不是猛獸是什麼?”仲惜年垂首一旁,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卻聽夏侯漣漪忽道:“難不成叔叔真有什麼秘密瞞著我?”拉起仲惜年道:“趁時候尚早,你我再去看看如何?”
    二人一路小跑進了“藏龍居”,隻見周圍擺設一切如舊。夏侯漣漪取了蛇形金釵,塞進鎖孔撥弄了甚久,竟是怎也打不開。踢了地上石子,抱怨道:“真是怪事,好好的換了什麼鎖?”仲惜年一麵“放風”,一麵焦急道:“這可如何是好?師妹沒辦法了麼?”夏侯漣漪冷哼道:“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幸虧我早有準備。”伸手指了指東南角的窗戶暗笑不語,隻見那床櫳上,竟斜斜的格著一枚壓扁了的銅錢。
    二人由窗戶跳進,此時還未見日出,屋中尚有些漆黑。小心摸索一陣,莫說猛獸,便是連隻老鼠也不曾看見。夏侯漣漪道:“我明明聽見的。”手臂甩來甩去,“叮”的一聲,蛇形金釵自懷中掉出,連忙彎腰去撿,被正在前來的仲惜年撞得一下子仰了過去。
    夏侯漣漪仰天摔出,後腦偏巧撞在後方木桌的桌角上,隻見對麵牆壁“呼”的向兩側分開,竟裂成一條四尺多寬的縫隙。仲惜年呆愣之餘,那夏侯漣漪二話不說便衝了出去。
    入眼是一間四方石室,牆壁上掛了兩條鐵鎖鏈,下角入牆插有一條碗口粗細的木樁。石室正中擺了條矮方石凳,夏侯漣漪將牆壁一寸寸摸了個幹淨,竟全無異常之狀,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不禁自言自語起來:“叔叔到底在搞什麼鬼,弄了個這麼隱蔽的地方要做廚房麼?”仲惜年道:“想必師妹因你母親之事太過勞累,聽錯了吧,這裏如此靜謐,哪會有猛獸?”眨眼瞥了那石凳,大呼道:“師妹快快起來。”夏侯漣漪不明所以,聽得大呼,兔子般蹦到一旁,雙目凝視,隻見那石凳下麵,竟伏著一條血肉模糊的赤鏈蛇。
    二人心存忌憚,逗留片刻,悄悄退了出去,便是將今日之事絕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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