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吾家惡女名漣漪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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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時光猶似春風。這日,夏侯山莊的莊園裏,一名四五歲左右女童正在院中練武,見一仆人神色慌張跑來,大為不悅。喚過問道:“你這般慌慌張張所謂何事?本小姐的興致讓你給掃盡了,若不從實招來,看我不家法處置。”那仆人平日裏膽小怕事,經女童這麼一嗬斥,登時如丟了魂似的哆哆嗦嗦道:“莊主……莊主回來了,還帶了……帶了個和小姐差不多大的孩子。”女童先是一陣欣喜,遂而搔首道:“叔叔自己回家便是,還帶著什麼孩子?是了,他定是覺得夏侯山莊太委屈,撿了個野孩子來給我解悶。”長鞭朝仆人一扔,道:“叔叔人呢?”未待那仆人作答,大步朝門口走去。
夏侯山莊位於江陵境內,放眼望去,隻見一座肅穆莊嚴、巍峨高聳的大宅屹立於長山綠水之間。正門一丈高處,金黃色額匾懸於半空,“夏侯山莊”四個蒼逑大字異常醒目刺眼。山莊四周,鵝卵石鋪成若幹小徑,小徑左右,花草滿地綠柳成蔭,周遭流水淙淙如銀鈴悅耳。循聲望去,那綠蔭之下竟是一汪活水,魚蝦、野蛙無一而缺。
那女童一衝出門,便看見一年紀與己相仿、眉目清秀的男孩子站立發呆。不待思索,昂首疾呼道:“哪裏冒出來的野孩子,敢來我夏侯山莊妄自窺探,自是活的不耐煩了。”
這女童乃夏侯山莊莊主夏侯瑾之兄夏侯班之獨女夏侯漣漪,她人小鬼大聰明伶俐極受夏侯兄弟所寵愛。夏侯兄弟感情之好江湖中人盡皆知,便是連莊主之位,夏侯班也拱手相讓。遺憾三年前,夏侯班夫婦雙雙離奇死亡,夏侯瑾尋遍江湖名醫,也未查明真相。每每想起,隻覺愧對家兄,對這侄女更是百般溺愛。夏侯漣漪恃寵而驕,暴戾乖張,一向呼之則來,喝之則去。見這男孩如此無禮,怎可容他?想也不想,順手抓來長鞭,接連在空中一揮,鞭稍霍霍向那男孩麵頰卷去。
眼見長鞭即將得逞,鶩地裏閃出一條人影,將鞭稍捏在手中,大聲喝道:“漣漪,你好生沒禮貌,還不速速住手?”夏侯漣漪麵色一沉,小嘴一撅,撒嬌道:“叔叔離家數月,也不陪著漣漪,一回來就嗬斥責罵,自是不喜歡漣漪了,漣漪不依。”竟嚶嚶的哭了起來。隻見麵前之人一身錦緞藍袍,寬鼻闊口,氣度英偉不凡,正是夏侯山莊莊主夏侯瑾。
夏侯瑾知這寶貝侄女最愛耍花腔,似笑非笑,垂手而立,任由她哭鬧。夏侯漣漪見了更是不依不饒,哽咽道:“爹爹媽媽不在,叔叔總是丟下漣漪不管,沒人陪著漣漪,漣漪好生可憐。”夏侯瑾心裏一酸,兩行淚便要噴湧而出。但見莊丁、丫鬟站了十幾人,也隻好強忍下去,遂而道:“叔叔何時丟下你不管了?”指了那孩子道:“惜年,她便是漣漪,日後你們要好生親近才是。”男孩點了點頭。夏侯漣漪兩道青眉一揚,道:“惜年,夏侯惜年麼?好奇怪的名字。”夏侯瑾捏了捏夏侯漣漪的鼻子笑道:“不是夏侯昔年,是仲惜年。從今日起,他便是你師兄,你萬不能欺負人。”夏侯漣漪不悅道:“他武功沒我高,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定也比不上我聰明,憑什麼做師兄?我不依!”夏侯漣漪好勝心強,莊中上下人盡皆知。夏侯瑾附其耳畔悄聲道:“做了師兄,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全都得讓著師妹,但若你非做師姐不可,凡事就要依著惜年了。”夏侯漣漪一雙杏眼閃閃發亮道:“此話當真?那這師妹,漣漪便做下了。”轉而望向仲惜年道:“惜年師兄可不能欺負漣漪才是。”仲惜年道:“漣漪師妹放心好了,師兄習武,絕不欺淩弱小,隻為血海深仇。”
原來這仲惜年,便是那龍威鏢局副鏢頭仲威之子,那日邯鄲城郊之戰,龍威鏢局數十人慘死,不日間傳遍江湖。總鏢頭張少龍悲傷之餘,心係仲威唯一血脈,將其帶為身邊撫養,但他年紀尚小,對江湖恩仇不可明辨,是以,對仲威夫婦二人罹難之事一直隱晦未提。直到數日前,龍威鏢局中人接二連三死於非命,未名緣由,張少龍怕牽及仲惜年,才將隱瞞之事說了,並煩請夏侯瑾將其帶往夏侯山莊。夏侯瑾為人謙和,愛抱不平,年紀輕輕,卻盛名遠播,與人更是以禮相待,相請之下,自是大為樂意。
夏侯瑾見仲惜年懂事明理,暗生欣喜道:“漣漪乖巧懂事,師兄定會疼你,明日起,由天寶教你二人武功,你二人定要全心全意,潛心修習,切不可好大喜功。”話一說完,夏侯漣漪拉上仲惜年轉身便跑,口中道:“叔叔真是囉嗦,漣漪這就帶師兄去轉轉園子,免得哪日師兄迷失了路,那可糟了。”
一路小跑,將眼前景物一一拋諸腦後。穿過一道數丈長廊,見一處園子上掛了“沁園春”三字的副牌,字跡剛毅,渾厚有力,想是出自那夏侯瑾之手筆。
夏侯漣漪在園前頓了頓足,自語道:“花兒雖好,卻隻能遠觀不可褻待。”原是夏侯瑾天性喜花,便將院中裏裏外外種滿了奇花異草。那日,夏侯漣漪方會走路,玩耍至這“沁園春”,聞得園中花香撲鼻,不由得伸手去摘,豈料花徑中隱沒著數隻黃蜂。那黃蜂正自采花覓粉,見了這“不速之客”哪裏肯饒過?數十隻蜂針齊齊蟄向夏侯漣漪,蜂雖無毒,卻蟄得她哇哇嚎哭幾度昏死,至此,便再也不敢踏入一步。夏侯瑾有心將花草連根鏟除,但想起收集過程費心乏力,卻也隻好罷了。
繞過“沁園春”,穿過一條跨湖小橋,不到半盞茶便停了下來。隻見一處院落四角,四株參天鬆樹筆直而立,每株樹下,各有四盆天竺蘭,稍一靠近,香味沁鼻。園子正中,一道晶瑩泉注自假山蜿蜒而下,水流衝撞石子,濺起一縷青煙白霧,紅色錦鯉逆流而上,撞起層層水珠,收在眼中,竟如世外桃源人間仙境一般,更不說花團錦簇蝶鳥相依。仲惜年遙遙相望,那水流源頭竟是一座十尺見方的水池,池水清澈見底,魚兒成群結隊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