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玖、聖意
    朝中自然是有朝中的規矩，許多人自是都心知肚明。
    不知哪位聖賢有言，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沈皎雖生性涼薄，但他骨子裏依舊是個重情義的人。
    混跡世間處處，那些個人擁護他並不是無道理。
    而梅妃，是真真犯了他的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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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吾皇朝，國泰民安。百姓們也都過得富足，陛下確實是個明君。”沈皎穩穩地落子，似是雲淡風輕。
    “不過都是朕該做的，”尚湍燁麵色帶笑，看著沈皎微微低著的麵龐，“公子今日怎麼有這閑心……”說著，落下一枚黑子。
    沈皎抬頭看了他一眼，“既然陛下也不願拐彎抹角，那吾……嘖，陛下的棋藝還真是大有長進。”沈皎一手扶著額側，看著棋案，秀眉微微蹙起。
    “……”
    尚湍燁看著他，眼眸漸深，“果然……若是無事你也不會有心來找朕對弈。”
    “……好景不勝當年……”
    沈皎抬起頭，蹙著眉直視他的眼，“汝果然知道梅妃想要吾的命。”
    “……”
    “……汝究竟因何……”
    “林太醫那朕派了禦醫去醫治，”尚湍燁頓了頓，“曦兒不是故意，隻是誤會。”
    “嗬……誤會。”沈皎忍不住冷笑。
    “她想要吾的命！汝究竟知不知道……”
    沈皎覺得那句話像是淬了毒，整個人麻木卻抵不住地生疼生疼。
    ……這場錦繡風光已不似當年。
    風殘了花，雪月也散去……
    喃喃、喃喃……汝怎舍得忘記。
    抵不住胸口的刺痛，沈皎捂著口鼻咳嗽，劇烈……難過得令他蜷起來。
    尚湍燁靜靜觀望，不為所動。
    沈皎從喉頭咳出一口血，刺目，殷紅，泛著腥味，淌在手心。麵色蒼白近乎透明，一對明亮的黑眸湧動著意味不明的暗潮。
    ……嗬，這就是吾捧出來的明君。
    好笑……好笑。
    “公子！”安公公聽見動靜，從屋外衝進來，禮數也不顧了，扶起沈皎便往外走。
    他回頭看了一眼尚湍燁，隻見他如佇立的石像，不動聲色。
    ……何德何能，才薄情如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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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皎從心底溢出來的悲鳴無人能聽清。
    江湖鬥亂他走過來了，朝堂鬥智他撐過來了，戰亂沙場他挺過來了……可如今，他第一次以為自己將西去。
    淬了毒的話，經不起情郎一字一句敲在心口，他如刀剮，敵不過情關三千，敵不過心底裝滿思念。
    他和他的當年，都和血和怨碎成瓷片。
    他這個年紀也隻是一把荒骨，如何能敵過……怎麼能敵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