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奪命
    塞外的天氣幹燥寒冷，帳內的火盆裏有木炭在燃燒，薰得人皮膚幹燥得發燙。
    燒灼的右腰帶著隱約的痛意，男子睜開眼，看見簡陋的土色帳頂。
    “七爺……”
    “沈軍師還未……您不能進去。”
    “是、是，腰部中了一箭。”
    “……好在無事，七爺莫憂。”
    “讓沈軍師好生休養才是……”
    帳外傳來隱約的談話聲斷斷續續地傳入沈皎耳中，整個腰部燒灼得厲害，四肢無力他也不好做些什麼。
    吸吐了一陣幹燥的空氣，沈皎眼前才漸漸清晰了些。
    費力伸了伸手，去夠桌上的水壺。
    “哐啷——”
    沈皎覺得腰部一陣撕裂的疼痛，眼前黑了一下，跌落在床邊。鐵質的水壺掉在地上的回響讓聽耳邊起了鳴聲，整個人像中了咒一般軟在那兒。
    耳邊好像飄蕩著馬蹄嘶鳴和刀劍碰撞的聲音，沈皎的腦袋一陣一陣迷糊。戰場的廝殺總是讓人覺得繁華喧鬧卻又荒蕪，一點一滴的生命總是在無形中飛快得流逝，讓人來不及用指尖去觸碰便支離破碎。
    沙場太亂，沈皎也險些被那支出其不意的箭奪去性命。
    ——……
    畫麵在尚湍燁用力擁緊自己的那一刻，沈皎猛然睜開雙眼，如夢初醒。
    他覺得五髒六腑都疼得厲害，時光好像重置，隻是那個人已選擇將別人鎖進懷抱。
    他明白，明月閣再如何美麗如畫也隻是那人親手給自己建的金絲鳥籠。
    掙不開，逃不掉。一切都如同算計好。
    從心尖湧出來的血也顯得多麼嘲諷。
    沈皎勾著唇，試圖笑一笑。
    七爺啊七爺……時過境遷，吾再也不可信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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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眉目如畫的佳人好似一夜之間走過千百朝代，蒼老了不少。
    他早知自己已不複當年的氣盛，但實際上他心中的銳利依舊沒被這平如溪水的日子磨平。他沈皎依舊是沈皎，依舊是那個可以負傷臨場指揮，穩若泰山的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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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一切都已備好了……您看？”
    沈皎收拾好最後一縷散發，眉毛一抬，依舊是氣勢淩人的模樣。
    “林家少爺這會兒可是當了工部尚書？”
    “是，前日剛任命。”
    “嗬……如今的相位也空了。”沈皎低喃。
    安公公為他整理掛飾，沉默不答。
    “公子，身體可還是要養著才好，切莫再勞累了。”
    “吾知道，吾已不會再拿自己的身體作玩笑了……”
    “不然如何去取他人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