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柒、如霜
    其實在早年沈皎便見過如霜這個奇女子。
    那時他還未入宮，路過一個小村落，便在那個地方發現如霜。
    她的父親早不知什麼時候便撒手人間歸西去，隻剩一個老母親，卻病弱長年。
    他見到如霜時她才不過十來歲的年紀，卻能一個人燒飯，上山砍柴，也不見得有別的人來欺負這母女。
    也是，命太苦了，再壞的人都不忍。
    如霜家自然是窮苦的，病弱的老母親無力，如霜還年幼，能維持住生計已是難得。老母親喝不起藥，如霜隻好上山辛辛苦苦地找些土藥。也不得睡好，深夜還要做些手工活計倒騰，不然拿什麼買米去。
    後來老母親自然也是病逝了，剩如霜孤苦伶仃一人。
    這孩子自是可憐的，沈皎見她小小年紀也有些本事，便讓她跟在身邊打了一段時間的下手。後來沈皎入了這明月閣，如霜自然也是被安排到了別的地方去。如今在宮中，也算得上是個舊識。
    可這麼多年了，如霜究竟姓氏為甚，沈皎還不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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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兒到最後已經跪不住了，沈皎揮揮手，讓如霜帶她走。
    如霜把喜兒背起，走出明月閣，回頭看了一眼。仿佛還可看見那隱約明亮的燭火。
    如霜和喜兒都是梅妃宮中的人。她們住同一間房，感情卻算不上多稔熟。
    如霜生性就是清冷的，喜兒多次想和她親近卻幾乎沒有什麼作用。
    如霜輕車架熟地回了自己的屋子，把喜兒往她的床鋪上一丟，手掌迅速地握住她的頸脖。手指一攏，喜兒瞬間就覺得喘不上氣兒。
    她驚慌地抓住那隻手，艱難地抬眼對上那雙黯沉的眸子。
    隨之她聽見一個低低的女聲，帶著幾分陰森森的迫狹。
    “今日之事你若是敢說出去……”
    脖子上的手瞬間就收緊了幾分。
    喜兒的麵色開始變白，抓住如霜那隻手的雙手也漸漸無力。
    如霜放開了她。
    喜兒無力地癱在床上，氣若遊絲。
    如霜的力氣自然是大的，從小便幹那麼多活兒，進了這宮中雖然也是幹些細活兒，但一身生生練出來的蠻力卻是絲毫沒變化。
    半晌，喜兒才覺得自己漸漸有了力氣，喉嚨裏卻是傳來隱約的生疼。
    “……你究竟……是什麼人……”
    她看著如霜正在刺繡的側影，恍惚出聲，聲音卻小得可憐。
    如霜手上的動作一頓，低低的聲音幽幽傳來：“公子是我恩人。”
    喜兒忽然想要發笑，但她確實這麼做了。笑聲低啞，透著一絲悲涼，還有通透的猖狂。
    她笑著翻了一個身，也不去望如霜在燭焰下的身影，“沈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
    如霜沉默不答。
    喜兒低笑，“你這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公子不是我們一介下人便可談論的。”
    喜兒嗤笑，引來如霜皺眉，如利刃一般的眸光直落落地搭在她臉上。
    喜兒的笑容戛然而止。
    “……這世上哪兒有什麼下等人上等人！？”
    “一切不過是成者勝敗者寇！”
    “……對。”如霜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