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陸、喜兒
    這皇城裏的藥，自然都是在藥房裏。
    這皇城的藥自然是有特定的渠道才能送到這宮裏，隻需藥房的人按時拿了指令去領就可以。
    而外來的其他藥品自然是需要特定的批文。
    這事務的掌權就在梅風手裏。
    他是梅妃的爹。
    沈皎早年遊曆過大江南北，知道在西域有不少類似這樣的東西，而且還有遙遙領先於皇朝的一些技術。
    可在那種地方搞到違禁品談何容易。
    批文確實是梅風批的，為何出現在了藥房裏，這還不好斷言。但有了這一條線索，沈皎基本就可以斷定是梅苓曦下的手。
    沈皎看著那一包放在案上的豔麗朱砂，微微冷笑。
    -
    夜深，喜兒被人捂住了嘴，瞬間覺得呼吸一窒，緊接著被人拽起。
    “唔——”喜兒瞪大眼，卻隻知道那人在自己背後，手勁兒大得出奇，自己也看不到他。
    用力地掙紮，滿心都是驚慌。
    她喜兒自打進宮就老實本分，自詡沒做過什麼虧心事。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惹了什麼人，索性放棄了掙紮。
    過了好一會兒，那拖動著喜兒的人停了下來，接而把她往身前一摔。
    “公子，人我帶來了。”竟是一個女聲。
    喜兒驟然轉頭去看，發現那竟是與自己一同的宮女。
    如霜啊如霜，你這究竟是為何……
    她歎。
    “是她嗎？”
    喜兒不再去看如霜，而是垂著頭偷偷看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人一襲盛裝，在幽暗的燭光中依稀可見如畫的眉目。
    “咦，竟是我搞錯了。不是她。”一個尖細，又略嫩的男音。
    “……”
    “抬起頭來，讓吾看看。”
    喜兒怔怔抬起頭，撞進那一雙眼眸裏。
    她暗自心驚。
    “汝叫什麼名字？”那男子悠悠問，嗓音難得的好聽。
    “……喜兒。”
    “倒是個討喜的名字……”
    喜兒微微低頭，有些不敢再去看那一雙眼。
    “……您可是明月閣的沈公子？”她聲若蚊鳴。
    “……汝也倒是聰明的人。”她仿佛聽見男子聲音中帶了諷意。
    “汝可知朱砂為何？”
    “喜兒讀的書少，對此物了解全無。”
    “汝也是老實的人……”
    喜兒覺得渾身發冷，跪著的雙腳也漸漸麻木起來。
    “汝在梅妃宮中做事？”
    頭頂上又傳來好聽的男聲，這回好似沒有那麼冰冷。
    “……是。”
    “汝可聽聞林太醫的事？”
    “喜兒知道。”
    “那汝說說，此事究竟有何因？”
    “……”
    “不必害怕，吾不是梅妃，不能拿汝如何。”
    “……公子想從喜兒身上知道些什麼？”
    一聲輕笑。
    “汝果然是聰明的人，汝都知道些什麼就說什麼吧。”
    “……藥房中的朱砂喜兒不敢說是不是梅妃娘娘做的，但喜兒多少也知道一些。”
    “哦……？那汝說道說道。”
    “曾經……在夜深時，方大人來過娘娘宮中與娘娘商榷一些事，但喜兒和一些姐妹們都被趕了出來，實在是不知道娘娘與方大人在做什麼……但憑此些疑慮，喜兒也不好確定什麼。”她的聲音都帶了抖，冷汗下來了，不知是因為恐懼或是什麼。
    或許是來自這種揭發的快感和緊張。
    她的嘴角甚至帶上了某種不知名的弧度，覺得心中的快意似乎泛濫成災。
    一時的安靜。
    -
    “方思寧？”
    “老身記得，他還未入宮前是個商販。”
    “……嗬。”
    “那宮女倒是好料子。”
    “何以見得？”
    “那份膽氣倒是難得的……那份麵容也是難得的。”
    “……”
    “她是如霜的同鄉？”
    “是。”
    “嗬……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