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肆、朱砂
    沒有人會趕在過年的時候生事，特別是皇城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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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者的工作不分時辰日子，哪裏有病患就得到哪兒忙活。
    林中書在家呆了一夜，吃了頓年夜飯，又跑回藥房苦讀醫案。
    雖說他是太醫，但皇城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更別說這三宮六院的，娘娘們的身子骨也都不怎樣，三天兩頭就要跑一跑的也有。但當務之急自然是沈皎的身體。
    初二，林中書就算是過完了年。似乎和周圍那些喜氣格格不入，一心隻奔藥房。
    藥房裏佇立著靠牆的巨大櫃子，一個個抽屜裏都裝了不一樣的藥材。種類多達上千種，林中書卻對它們了若指掌。
    林中書來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藥房內還有點昏暗。這些天的筵席總是吵鬧又過多，他也是個喜靜的人，兩天下來已有了些疲乏。
    林中書閑著無事時會寫幾個藥方，差遣那些小廝照著單子做一些備用的藥粉，專門治一些傷寒和困倦之症。
    林中書找出放在桌櫃裏的小紙包，取出那隻養氣提神的，放進溫水中化開。心不在焉地去看桌麵上的醫案，攪拌得差不多了，往嘴邊一湊，喝了下去。
    他皺了皺眉，發現味道似乎有些不太對。
    仔細算算，似乎置放的時日不短了，但也不會影響到功效。
    他喝完，也沒多想，隻是坐在了位子上看著醫案，時不時拿著筆作批改。
    天色漸漸亮堂了起來，林中書也沒注意時辰。隻是門忽然開了，他抬起疲憊的眼去看。
    那小廝愣了愣，“老師又這麼早啊。”
    林中書衝他笑了笑，小廝也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個笑容。
    那小廝走到一堆還沒處理的藥材旁，彎下腰用手翻了翻。
    林中書心生疑慮，皺了眉，“那是……？”
    “哦，這些都還沒來得及處理，一會兒就拿去做成藥粉了。”
    林中書狠皺了眉，忙忙站起身，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老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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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林中書醒來，便看見夜幕中有一對明若星辰的眸。
    “……先生。”
    低低的嗓音，卻說不出的熟悉。
    沈皎身著一套深色的盛裝，衣擺長長垂地。他背對著月光，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向床邊。
    林中書舉著一隻無力的手，被沈皎同樣發涼的手掌握住。
    “不必擔心，不過是朱砂的毒。”
    “藥，吾都沒有喝。”
    “不必擔心……”
    “一切吾會辦好，隻要汝好好的……”
    他的聲音低得像是墜入穀底，沙啞，猶如夢囈。
    ……
    林中書臉上下了兩行濁淚。
    “都怪吾……若是能再在乎一些……”
    “……”
    “莫憂，吾……已不會再任人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