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把皇宮中秋宴搞成神似平常的喜酒宴，是尚湍燁的意思。沈皎猜得到。
    不然這群人不會這樣放得開。
    他是個明君。
    沈皎坦然地站起來，朝大家笑了笑。
    “吾本來今日是要給諸位奏一曲助興的，不料前些日子把琴落在了亭子裏。隨後下了一場雨，琴壞了。真是對不住，今天不能給大家彈了。”
    安公公知道，琴還完好無損地掛在沈皎臥房裏的牆上呢。
    眾人豪邁地笑了笑，梅妃的臉色卻不太好看。
    但沈皎沒必要在意她的感受。
    “吾今日兩手空空，隻帶了一把扇子。”
    “那就來個扇子舞罷，還望諸位不要嫌棄。”沈皎笑笑，作勢要行一個君子禮。
    “且慢，”尚湍越從位子上從容地站起身，“沈公子隻是跳舞豈不單調？不如本王吹簫相助可好。”
    “九弟的蕭聲朕還沒聽過，”尚湍燁在位上忽然開口，聲音帶著笑意，“今日不如就湊一塊兒吧！”
    尚湍燁的眼睛對著文武百官，目光落在沈皎身上，卻不帶任何多餘的感情。
    就隻是在看一個普通的宮人。
    沒有什麼不同。
    沈皎笑著和他對視。
    “竟然皇兄都這樣說了，小李子去把我的蕭取來吧。”尚湍越坦然地吩咐。
    一群武官又開始起哄，說越王爺你個糙爺們兒還會那些閑情雅致的玩意兒？退伍了投奔溫柔鄉就忘了沙場的颯爽了？
    尚湍越大笑著調侃，嗓門一句比一句大。
    還真當這裏是軍營。
    沈皎把玩手裏的大折扇，不打算參與他們的世界。
    尚湍越身邊的那個小太監動作很利索，兩杯酒下去就把尚湍越的蕭送來了。
    武官們安靜下來，一個個玩味地看著沈皎和尚湍越。
    “多年沒碰這玩意兒倒是生疏了，一會兒我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可別笑話我啊。”尚湍越的目光掃過那群大老爺們兒，最後落在了沈皎身上，“沈公子可得多多擔待著！”
    沈皎笑著回答：“那是自然。”
    尚湍越吊兒郎當地笑了，但那笑容很快便斂了下去，變成一副似笑非笑的輕鬆表情。
    沈皎知道他找到感覺了。
    第一個音調響起，沈皎愣了愣，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然後他笑了，笑得明媚，萬分動人。
    他順著簫聲捉到一絲感覺，身形一動，輕盈地打了一個轉。
    刷地一下，大大的紙扇被幹脆利落地打開，帶著不可言喻的颯爽和優雅姿態。
    沈皎已經進入狀態。
    身形帶起水袖，青羅衣隨著動作看起來變得輕飄飄。
    青絲飄轉，梅妃都看得有點發癡。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男人也能美成這副模樣。
    靜坐淡笑的時候，他是一棵竹。
    輕盈舞動的時候，他是一朵蘭花。
    他若是花，那青羅衣便是最嬌嫩的葉子。
    他真的是梅妃見過穿青色最合適的人。
    她覺得自己跳動的心髒好像有點不正常。
    她知道她不是愛上他了，而是實打實從未像今天這樣被驚豔到。
    她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