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櫻成林  第二十一章赴宴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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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祥十一年二月,郅洋侯起兵謀反,至今已是快有兩個月。平川為兩軍主力交戰之處。出征時的四十萬大軍五萬分配去支援北麵匡城,七萬分配到南麵去支援木留城。而在平川,百姓生活不似以往富裕恬靜,卻也能保得太平,至少延軍很難出現擾民的情況。延軍駐紮在平川的秦陽鎮。此處,依舊有商販做生意,有顛沛流離的無家可歸之人,有懷一腔熱血的有誌青年。
    “綺花開口瓣紛紛,道是仙家笑紅塵。閑來執筆信手染,半分墨跡半人生。”
    大街上,一怪人信步走在匆匆前行的路人中。那人一身藏青色道家長衫,沒束腰帶,右手拿著一把拂塵。平常的道士都將拂塵上的長毛搭在臂彎上,而他拿拂塵就像拿著掃把一樣,長毛幾乎一路拖著地掃過來的,或許他自己根本沒注意到自己拿拂塵的方式不對。不過不管如何,他充分發揮了拂塵在塵世的作用,至少第二天要掃街的士兵要輕鬆一些了。他頭上斜簪著一支大號毛筆,毛筆上還有未幹的筆墨,筆墨滴下來就一滴滴把右邊袖子弄髒了,他也跟沒事人一樣穿著髒衣服在街上慢慢走。
    他走著走著,然後,肚子餓了。於是四處看了看,在他身後有一家兩層高的酒館。於是他麵臨著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是將就著就在這兒吃呢,還是看看有沒有更好的酒館?於是他站在原地努力思考了五炷香的時間,然後又思考了三炷香,再過一炷香之後決定再走走看有沒有更好的酒館。
    然後他花了一個時辰把秦陽鎮的酒館都看了一遍,發現剛剛那家已經是最大的了。於是他抬腳就決定去那家酒館。他先跑到那家酒館的招牌旁停了一下,餘光在招牌上找到了那個標誌之後,果斷地跑了進去。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很是幹淨的白玉櫻花放到櫃台前:“掌櫃的,用這個夠不夠換到一碗飯吃?”掌櫃的拿起了白玉櫻花,仔細看了看,像是在看玉石質量,然後就把玉石放入了懷裏。“可以,請到樓上的雅間。”於是怪人就跟著小二上了樓。坐下之後,他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替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品著。然後就用手指蘸著殘茶在桌子上畫畫。“姑娘也真是的,自己跑這麼個混亂的地方來,還叫我們過一段時間再過來。現在倒好,好幾個弟兄都到了,就連接宇都到了,還不讓我過來。”他歎了一口氣,又端起剛剛的茶繼續喝,“想我墨生人井衣錦什麼時候來過這麼髒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掌櫃的就來到了他這邊。
    井衣錦一看見他,立馬跳起來手指著掌櫃的的鼻子:“你小子!”然後突然跑到掌櫃的的麵前一把揪住他衣服領子,睫毛都要碰到他的臉,像是要把他瞪穿,隨即又突然一把抱住掌櫃的:“想死我啦!”
    掌櫃的不耐煩地把他的胳臂揪下來:“行了行了,老井,一般你越熱情要吃的就越多。”
    井衣錦一臉哀怨地看著這掌櫃的:“陳永,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不到二十天。姑娘叫你來這裏的?”
    井衣錦挺直了腰杆,昂首挺胸地回答:“不是!”
    陳永摸了摸自己懷裏的錢袋:“今天想吃什麼,盡管點,我付賬。”
    井衣錦感激地看著他:“謝謝你用我錢袋裏的錢來請我吃飯。我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要問你。”
    陳永抹了抹鼻子:“什麼問題?”
    井衣錦訥訥地說:“能不能最起碼把那塊玉石還我,那可是上好的白玉。”
    ······
    方間平和玉蟾回到軍營就都被王靖洪叫了過去。兩人一路眼神交流,到了那邊發現果不其然,所有將士全部到場,整個一個審犯人的架勢。
    王靖洪拿出楊物送來的請帖:“王芳請我們派出代表前去赴宴,然而送請帖的楊物話中之意是要懷集將軍前往。但是懷集將軍一連四天毫無消息,副帥和唐將軍的義妹也是一連兩天不見,不知能否向本帥解釋一下。”
    方間平拱手作拳:“主帥,唐將軍偶感暴疾,身體不適,怕是不能赴宴。更何況唐將軍既然是大延將士,延軍方麵自然理當表現聖上愛民如子之風範,也體現主帥對屬下的關懷之意。所以我和玉蟾姑娘去唐將軍養病之處探望了他一下。”
    王靖洪笑了笑:“沒有人懷疑唐將軍生病的真實性。畢竟他這懷集將軍之位得來不易。”
    方間平聽出他話中反諷之意,對王靖洪反感漸起,忽然想到玉蟾曾說“他”通敵文書就埋在“他”床下,更添憤怒:“主帥本是關懷屬下之人,唐將軍的暴疾自然不會被主帥誤會成其他什麼原因。”
    “那麼副帥能告訴我唐將軍為什麼一連兩次不見的時間都這麼尷尬呢?”
    玉蟾走到堂下:“主帥,先前那次義兄已經取得勝利,主帥及眾將也都是言而守信之人,自然不會再懷疑義兄對大延的忠誠。而此次,義兄的確來不及向諸位告別。更何況義兄離開時,對王芳請帖一事毫不知情。方副帥告知他之後,義兄特地讓我和副帥回到這裏處理這件事。”
    王靖洪冷下臉來:“你?”
    玉蟾點點頭:“不錯,正是玉蟾。”
    “哈哈·······”整個堂中的人全都笑了起來,毫不遮掩地、肆意地狂笑。
    方間平皺了皺眉頭:“諸位又何必在乎別人一時的身份?昔日唐將軍也是從騎兵走到今日地位,不是嗎?”
    眾人笑聲低了些,臉色還是紅紫,腮幫子還是鼓鼓的。
    方間平擔憂玉蟾安全,但是楊物已用自己清譽擔保她的平安,再加上王芳對唐亭午也有招攬之意,那麼玉蟾在王芳軍中應該是安全的,唯一讓人擔心的是從延軍到王芳營帳這中間的一段路程。玉蟾徑直一禮:“義兄與我勝過親生兄妹。義兄身體抱恙,義妹自然義不容辭。王玉蟾鬥膽請命。”
    方間平擔憂地看著她,玉蟾卻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王靖洪直接發令:“好,就命王玉蟾帶領一千精兵前去赴宴。”
    回到各自營帳,方間平就跑到玉蟾這邊問:“你確定你應付得過來?”
    玉蟾一邊忙著整理自己的包袱,一邊頭也不抬得回答:“當時事關唐將軍信譽問題,我怎麼能不承接下來。
    更何況,不瞞你說,姑娘安排好了人在路上保護我,不然我膽子怎麼會那麼大?”
    “對了,”玉蟾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從包袱裏拿出一個小袋子,“救出來的那孩子身體虛弱,精神也受了刺激。拿這個熬藥可以使他快點好起來。離開時我都忘了告訴你了,姑娘先前叫我帶來的。”
    玉蟾是提前一天出發的,她離開時依舊是平時裝扮,隻是臉上蒙了層麵紗,送行的隻有朱子因和方間平。玉蟾那時眼睛彎彎的,就像是在笑。
    到王芳的帥帳中時,王芳正和一幹將士共用午餐。
    守在外麵的士兵來報:“王靖洪方代表來到。”
    王芳放下手裏的筷子:“什麼人?”
    “一個叫王玉蟾的女人。”
    “哈哈······”與延軍一模一樣的反應。
    “這是送女人來給我們享用來了!”
    “王靖洪真夠意思!”
    “看看姿色如何!萬一醜了我可不要。”
    王芳一個眼神眾將盡皆息聲。“帶上來。”
    玉蟾一身牙黃色衣服,蒙著麵,端正的頭顱,腰如柳,眉似黛,眼如秋水,衣紗翩動,步步蓮花,一步一步邁到堂下。眾將看著她窈窕的身段,明顯眼神熱切了起來。所有人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看著她進來,仿佛在看一個歌女。
    王芳側著臉說:“我原以為延朝方麵會派一個有用的人過來。”
    玉蟾含笑回答:“我原以為王帥是個不喜詼諧的人。”
    眾將吸氣。
    王芳頭轉了過來正視著她:“姑娘是?”
    玉蟾略一俯首:“延朝懷集將軍義妹王玉蟾見過郅洋侯。”
    王芳看了看坐在他右手側的黃金眼和左手側的楊物。楊物上報:“懷集將軍的確有一個義妹與他一同住在軍中。”
    王芳問:“令兄身體貴安?”
    玉蟾答:“略有不適,已無大礙。玉蟾代他謝過王帥慰問。”
    章佐傲蒙著的雙眼之下不知是什麼神情。王芳站起身來抬手作拳:“能得識姑娘實是三生有幸,不知可否冒昧請求姑娘取下麵紗,讓王某一睹芳顏?”
    玉蟾眼睛又彎了起來:“敢不從命?”抬手自腦後解下麵紗的帶子。臉若銀盆,飽滿如月。唇角微翹,淺露笑意。見到她完整的臉眾將皆是驚豔的神色,但是不似先前那般不敬和不屑。
    楊物和章佐傲看著玉蟾的臉微露訝異。而王芳看著她的臉眼神一黯,嘴裏喃喃無聲念出一個名字,卻是沒有人注意到他那時嘴唇微動的模樣:“玉蟾姑娘,很似我的一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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