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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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廟建在山腰,廟前積雪頗深。三人進到廟裏,隻見一片破敗之相,蛛網陳橫,所幸尚能遮擋風雪。
秦子修挑了一處幹燥的角落,脫下身上的外袍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將背上的老婦人放下。
在雪中一路行來,秦子修額前的頭發已經結了一層薄冰。他摘下鬥笠,抹了一把臉,對男人說道:“我見令堂症狀似乎是感染了風寒,不知可曾服了藥?”
男人一進廟中便跪在母親身邊照料,隻見他為母親拂去身上積雪,神色悲淒,啞聲道:“在上個鎮子看了大夫,喝了幾服藥,如今藥已經沒有了,那些官兵卻不許我母子二人進城,竟然草菅人命至此,實在是,實在是……”
“兄台莫急。”秦子修安慰他道:“既然看過大夫,想必該有方子。不如將方子給我,由我替兄台進城抓藥。”
男人替母親擦去額頭上的虛汗,他從胸口摸出一張被雪水打濕的藥方,深深看了一眼秦子修,突然雙膝跪地,向秦子修鄭重的拜了下去。
秦子修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住他,說道:“兄台何至如此,實在是折煞在下了!”
男人雖然衣衫襤褸,落魄不堪,一對眸子卻明若朗星,隻見他神色鄭重,沉聲道:“在下項雲澤,今日得恩公相助,心下萬分感激。日後當時刻感念恩公恩德,莫不敢忘。他日若有機會相報,定當結草銜環,以報恩公大恩!”
“項兄快快請起!”秦子修連忙攙扶於他,急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什麼恩公不恩公的,聽起來實在別扭。在下秦子修,項兄若不嫌棄,便與愚弟兄弟相稱,報恩之事,以後切不可再提!”
“這……”項雲澤猶豫了一下,繼而道:“蒙賢弟不棄。”
秦子修擺擺手,笑道:“江湖中人沒那些個講究。項兄且在這裏等著,我進城抓藥去去就來。”
項雲澤連忙叫住他:“賢弟你的擔子尚在山下!”
“哎呀,我給忘了!”秦子修一拍腦袋,笑道:“無事,左右不過兩筐紅薯。”
秦子修一路小跑,遇到難行之處便施展輕功前行,不多時便又到了儋州城下。城門前等待進城的百姓依然排著長隊,秦子修心中焦急無比,便繞行至城牆無人的一角,觀察著城樓上的情況。
此刻正是守衛交接的時間,城樓上的守軍少了不少,防範也有所下降。秦子修觀察了片刻,突然腳下一蹬,一躍而起,借力攀在了城牆外側。
城牆上結了一層薄冰,幾乎難以施力。秦子修從腰間抽出九節鞭,向上一甩,勾住頭頂上方的一處突起,他一邊用手攀著城牆上突起的位置,一邊緩緩向上攀爬。
這處城牆恰好在處在視野的盲區,因此並未引起他人的注意。秦子修施展輕功迅速攀爬至城牆頂端,縱身一躍,正落在幾名守軍的背後。
“他娘的!咱們哥幾個冒著大風在這兒巡查,真不知道為了什麼!”
“哎……聽說是京裏派了人下來,最近世道不太平,安穩日子恐怕是要過到頭了。”
“也不知道派來的是左相的人還是右相的人?”
“誰知道呢,那些官老爺的心思哪是我們能猜的。我隻盼著啊早點回家,讓家裏的婆娘熱上一壺好酒,炒上幾個小菜,這勞什子的差事我可算是做夠了!”
秦子修蹲在角落裏,將守軍間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趁著四下無人,他快步跑下城樓石階,隻看得人影一閃,秦子修便失去了蹤影。
回春醫館是這儋州城中的老字號,坐堂的老大夫名聲在外,醫術不說登峰造極,卻也十分高明,因而每日來請他看病人著實不少。
秦子修繞過排隊的百姓,徑自走到櫃台前,掏出藥方對那夥計說道:“我要抓藥。”
那夥計掃了眼方子,問道:“治傷寒的?”
“正是。”秦子修點頭,微笑道:“還請這位小哥快一些,家裏還有病人正等著服藥。”
“我曉得了。”那夥計點點頭,便進到後屋抓藥。
醫館裏整日有藥童熬藥,蒸汽彌漫,秦子修站了一會便感覺額頭上有汗流了下來。他用手一抹,滿手的黑色,這才突然想起,早上為了易容而塗上了滿臉的黑灰。
屋中眾人來來去去,秦子修拽住一個藥童,微笑著問道:“敢問這位小哥,哪裏能夠洗臉?”
那藥童上下打量著他,而後向後一指,說道:“後院有水。”
秦子修謝過那藥童,穿過大堂向後院走去。到了後院,果然見到一口大缸,缸中有水,隻不過表麵結了一層浮冰。
秦子修將浮冰敲碎,借著冷水洗了一把臉。水中映出他本來的麵容,實在是俊朗非常。
回到前堂,那夥計已經抓了藥回來,秦子修連忙上前取藥,卻不想那夥計一愣,仔細打量著秦子修,疑惑道:“你是哪位?”
秦子修哭笑不得,解釋道:“我方才洗了把臉。”
這時那夥計大約是記起了秦子修的穿著,便把藥交到他的手中,瞪著眼睛道:“原來是你!”
“正是在下。”秦子修笑著付了錢,說道:“多謝兄台。麻煩再幫我拿上一套煎藥的工具。”
出得醫館大門,秦子修拎著藥匆匆向城門走去。其間想起項氏母子恐怕尚未進食,便又拐到附近的酒樓,買了一隻燒鵝,幾個饅頭,外加上兩壺燒酒。
出城要比進城容易的多,隻要檢查下是否攜帶違禁物品出城即可放行。
街上人多,秦子修走得急了,迎頭與一人撞在一起。他正欲道歉,卻聽到一個驚喜萬分的聲音。
“秦賢弟!”
“原來是方兄。”秦子修看向那人,登時哭笑不得,原來此人便是那日與他同席的呆書生方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