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討好我是沒用的！你又何必煞費苦心？”
    我手裏的火鉗，時不時的敲在地上，發出叮叮的響聲。
    “奴婢知道小主不相信奴婢！可是奴婢想告訴小主：人心都是長的！隻要你真心待他，他也會把真心付與你！既然墜兒已經去了，就讓奴婢照顧小主好了！”
    禦書房。明軒還在改奏折，李全端著糕點來了，笑道：“皇上，吃些糕點吧！墊墊胃，等會兒好去雲妃娘娘處用膳。雲妃娘娘還等著皇上移駕呢。”
    他聽了雲妃兩個字，不由得眉頭緊蹙。隨後放下朱筆，吃了些點心。他說道：“你若是累了，就下去吧！朕要把折子批完，才能過去。”
    李全搖搖，勸道：“皇上還是要保重龍體啊！別太勞累了，您都兩天沒好生休息了！”
    “李全啊，你讓朕如何休息得了啊？你看，這麼多折子有三分之一的都是彈劾慕丞相的！”
    “這麼大的事啊！那皇上打算明兒要辦嗎？”
    “辦是自然要辦的！隻是時候尚早，若輕易行動，難免會打草驚蛇！”
    “可皇上若不給眾大臣一個代，那彈劾的折子就會越來越多！到時越發難收拾了！”李全忍不住提醒。
    “這你倒放心，那些臣子沒那麼愚蠢！他們誰肯輕易得罪慕丞相？若不是寒玉風買官之事，讓他久咬著不放，又豈會撕破了臉，鬧到朕這裏來？”明軒眼眸裏浮現出一絲厭惡和鄙夷。
    過了一更天，他才批完折子，擺駕玉妃處，暫不提。對於錦兒，我一直是介懷的。她那樣體貼，仿佛覺得不真實，而是一種假象。因此，也不願與她走得太近。
    次日，我睡醒來，天已大亮了。錦兒把茜紗帳掛在了碧玉鉤子。見我醒了，衝我笑笑：“小主醒了！”
    我沒有理會，隻是起來洗了臉，就坐在了銅鏡前。她梳著發髻，隨口問：“小主想要綰個什麼？”
    “不用了，隨便綰起來就好了！”我淡淡的說。
    “這可不行！小主，那太簡單了！”
    我轉過頭，直直地望著她：“簡單不好麼？人若是太複雜了，就會很累！不是麼？”
    她還是平靜地笑笑：“那便依小主罷！簡簡單單就好！”
    我又轉過身來，望著銅鏡中的她，不管遇到什麼問題，她都能應付自如。這還是她嗎？她的城府到底有多深？
    晌午，用過午膳。就在修剪蘭花，打發漫漫時光。
    卻聽到錦兒喊道：“如妃娘娘吉祥！”
    我大驚，因為我這裏幾乎是沒有人來的。轉過，卻見她穿著貂皮繡花的小棉襖與翠的貴妃裙，向我走了過來。
    我急忙請安道：“如妃吉祥！”
    她扶起我笑道：“都是自家姐妹，也不必拘禮了！”
    說罷，就坐了下來。她又盯了我一會子，才暗自點頭：“是要好些了！”
    “多謝惦記著！”我微微一笑。
    “常聽姐妹們說，蕭妹妹是個病秧子，經不住大風浪。今日一見，果真不假。你見了我，卻嚇得臉都白了！”
    “姐姐誤會了，可能是粉重了的緣故！”我垂下眸，解釋道。
    “不是我當的說你，你身子不好，何苦來作踐自己？還是素淨些好，弄成這樣，怪嚇人的！”她臉上最後一抹笑意都收斂了去，正色道。
    “姐姐教訓的是。”我點點頭，接過話茬。
    過了許久，她看著我笑道：“原來你打的是這麼個主意！”
    我不解得望著她，才見她張嘴徐徐道來：“你是效仿‘病西施’，為了引皇上過來罷？不知妹妹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叫‘東施效顰’！以前有一個東施的女子，奇醜無比。看見西施美貌如花，惹人憐愛。就學著西施，結果她不僅沒有得到男子的憐，反而更加厭惡了！本宮的意思，你可明白？”
    “回娘娘，臣妾明白了！”
    她滿意的笑道：“嗯，這就是了！你原也不是那塊料，何苦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再說，皇上也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呢！你性子又烈，氣質本是與生俱來的，學是學不會的！人要懂得知足，不要癡心妄想！簡簡單單的，不好嗎？”
    這時，錦兒端著茶，進了屋：“如妃娘娘請喝茶！”
    又對我笑道：“小主請喝茶！”
    如妃盯著錦兒看了許久，眼底才浮出笑意，喃喃的說道：“果然是個伶俐可人的丫頭！”
    “若是喜歡，就讓她去你那邊當差，如何？”，我笑道。
    錦兒莫名的望著我，我也不理她，隻與如妃說笑。如妃挑釁的笑笑：“舍得麼？”
    “有什麼舍不得的！有舍才有得，你說是吧？”我仍然不動聲色的輕笑。
    如妃扭頭問錦兒：“你可願意去露凝苑當差？”
    錦兒望了我一眼，垂頭低眉順眼道；“小主們喜歡就好！”
    我打發了錦兒，又與她聊了起來。不覺聊到靜妃，她冷笑：“她不過是個不要臉的罷了！提她做什麼？”
    我故笑道：“這是如何說呢？如今皇後娘娘都要敬她三分，何況你我？”
    她瞪了我一眼，許久才說道：“原來蕭妹妹打的是這麼個主意！想套本宮的話麼？”
    隨後又說：“好生歇息著，改日姐姐再登門造訪！”
    說罷，就離去了。隨後，又打發可人送走了錦兒。我正在喝茶，可人就挑簾進來了：“小主——”
    “她走了麼？”我隨口問。
    “走了！”
    “她可讓你給我帶了什麼話麼？”
    “小主果然神機妙算！錦兒說，你還會讓她回來的！”，她苦笑。
    “是嗎？”我看了眼桌上林婉兒遣人送來的蘭花，笑道：“你不是喜歡蘭花麼？我這兒有一盆，你拿去頑罷。”
    “不用了，可人不用了！”
    我拉著她的手，急聲問：“怎麼了？不高興麼？”
    “小主不要對奴婢這麼好！小主若是沒事，奴婢就告退了！”
    我點點，她就下去了。望著她那冷清的背影，仿佛覺得她並不是十二的少女，卻像蒼老許多的人。在她身上，我又看到了曾經蕭子琴的影子！
    Part2
    下午，我正在做女紅，忽然聽得門外在喊“李公公——”，針猛地刺進了手指，頓時流了出來，我急忙放進嘴裏吸允。隻見小李子在前麵走著，後還跟了個小太監手裏端著一碗湯藥。我大驚，卻唯有故作鎮定。隻聽他笑道：“蕭貴人，別來無恙啊？”
    我也笑道；“多謝公公惦記著！公公這是——”
    “也沒什麼，不過是蕭貴人身子不好！皇後娘娘仁慈，賜了一碗湯藥給蕭貴人補補身子！”
    我早已嚇得腿發軟，可人扶著我，在我耳邊低聲安慰：小主別怕！”
    隻見可人問道：“既然是皇後娘娘欽賜的，那謹顏姑娘為何沒來？”
    他麵露難色，解釋說：“錦姑娘還得伺候娘娘呢。便隻好托奴才送來了！”
    我強笑道：“原來是這樣啊。”
    又從袖子裏掏出些銀子，塞給他道：“有勞公公費心了！”
    他接了銀子，笑道；“應該的。蕭貴人慢慢享用，奴才告退了。”
    說罷，就離去了。
    我早已嚇得是冷汗淋漓，可人笑道：“小主去換件衣裳罷！不然又要犯病了！”我無力的扶著她的手，進了裏屋。忽然像想明白什麼似的，嘴角露出濃濃的笑意。
    可人擔心的問：“小主你怎麼了？”
    “沒事兒，你去把綰秋找來。”
    可人聽了，也沒多說便下去了。過了許久，綰秋就與可人來了！綰秋福了福身體向我問好：“蕭小主吉祥！”
    “起來吧！”
    我見她臉慘白，像得了重病似的。隨後笑道：“聽可人說，你昨兒病了？”
    “多謝小主關心，奴婢無礙了！”我看了眼桌上的補藥，又道：“剛剛皇後娘娘遣人送了碗補來，我又用不著，不如賞你了罷！”
    可人頓時大驚：“小主，你——”
    綰秋臉驀然大變了，嚇得渾身直哆嗦，忙跪在地，哀求道：“小主饒命，小主饒命！”
    我冷笑道“你這是做什麼呢？這可是皇後娘娘欽賜的，可人想喝，我都不答應呢！”
    又對可人道：“把藥給她！”
    “小主，這——”可人也傻眼了，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做。
    “我說話，你沒聽到嗎？”
    我聲線驀然拔高，像這樣窮凶極惡的樣子，應該是頭一次罷。可人也被嚇到了，隻好把碗給她。
    綰秋淚如雨下，雙手顫抖的接過碗，哭道：“奴婢求小主一件事兒！”
    “說罷！”
    “待奴婢死後，把奴婢葬到聽雨軒的後山，奴婢想家了！在哪裏，奴婢可以看見屬於奴婢自己的家！”
    “還不喝麼？”我冷喝道。
    她絕望的閉上眼，含淚笑道：“娘，女兒回家了！”
    說罷，便一飲而盡。可人扶著綰秋走了，屋子裏空蕩蕩的就剩下我一個人。蜷縮著身子，淚再已忍不住的流下，娘，女兒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難道真的隻有死，才能回家麼？想不到那日夜裏，竟是一夜無眠。憶起小時候與姐姐一桌吃飯，一床上睡覺，十分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