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見孫墨嘴角不住在顫，滿臉的笑意憋也憋不住。他淡淡咬下一口手中的椰絲糯米糍：“看戲看得舒心否？”
    孫墨終是沒忍住，揶揄他一句：“你將紈絝子弟的氣概演繹得有聲有色，不錯！”
    楚河揚起嘴角來，倒是真沒騙人：“我不過是想象著你平日裏的姿勢，模仿了一遍。”
    孫墨哼哼，伸出雙指直摳他雙目。楚河無奈，兩人又見招拆招地對打了一會兒。
    隔了好半晌，孫墨終於消停下來灌了自己好大一壺水。楚河側身坐在他身側。
    “顏展拖了一周都沒有動靜，你那邊身份和來曆都給安排好了嗎？”
    “嗯。”孫墨將手中的水壺遞將給他，“顏展果然如你所說，暗地裏遣人來調查你的來曆。我給你擬造了個放浪不羈的紈絝子的身份，家有萬貫家財，性子也極端惡劣。應當可以把那些個探子敷衍過去了。”
    楚河點頭接過，給他詳細部署了接下來的計劃。楚河道：“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裏逼出作坊的地點，並且截斷肉的來源。不然百姓受害會更加嚴重。”
    “其實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們神仙大多自以為是，愚蠢得以拯救蒼生為己任。”孫墨百般無賴地衝清池裏投去一個石子，池麵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孫墨看著楚河，一雙深黑的桃花眼情緒複雜：“你時間本就不多，搜集魂魄還沒生出個頭緒來，卻還有空在這兒理會這些凡間瑣事。”
    楚河偏過頭眨了眨眼，笑了笑：“誰說沒有？”
    “我距離顏展越近，就越篤定顏展身上藏著我的一魄。同時我能感覺到，與顏展有關聯的人事上，還藏著另外的一枚魄。”
    孫墨“跐溜”一下站起身，他驚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在陶源真可以拾回你兩枚魂魄來？”
    “對。”楚河也站起身，眸光一黯，“所以我們要將進程拉快一些，才好早日鳴金收兵。”
    楚河轉身，對孫墨道：“行動吧。”
    ***
    陶源城最近起了流言，說道是陶源屬肉大量緊缺，已供給不了百姓的食用量，有富家公子要求收購陶源一個作坊的屬肉，陶源東家也是拿不出手。官府束手無策，街頭小巷張貼的散布流言的公告撕也難撕掉，鄰裏婦人的口舌耳語，更是讓流言像瘟疫一般傳遍了全城。
    流言伴隨著陶源屬肉東家破產，屬肉東家招人鄙夷，甚至連屬肉東家萎靡早泄的傳聞，流入了街頭巷陌各個百姓的耳中。其中自然也包括顏展。
    顏展不勝其擾，他麵紅耳赤，煩躁地將桌案上一堆撕下來的公告全部掃在了地上。
    “嘩啦”一聲巨響，公告蒙了塵。涼風掠過紙頁，上麵一行鮮紅分明的大字險些要刺瞎了顏展的眼。
    “屬肉緊缺供難應求似有毒，東家小人氣量兔爺姿態疑不舉。”
    顏展蹲在地上將這些個公告抓起來狠命撕扯，殘碎的紙屑漫天飛舞。顏展昔日邪肆的眼裏通紅一片，他怒吼道。
    “將這個人抓出來，將他丟入作坊裏去，丟入甕池裏去！殺了，殺了！”
    沒有人應聲，門外顯出個龐碩的身形，身影在陽光下被拉得又肥又腫。顏展自然知道是誰，他連頭也懶得抬。
    滿腦腸肥的陶縣令，在耽迷酒色之後終於記得來看一看他這個“女婿“，顏展閉了閉眼，沒心思伺候他。
    陶縣令對這個女婿還是頗滿意的。他彎下身拾起被撕裂的公告來，一個一個字念：“屬肉有毒，東家不舉？”
    顏展真想將他一塊撕了。
    陶縣令拍拍手將公告扔在一邊，肥碩的身子“叭”一聲擠進椅子裏，他頗為艱難地挪動了一下。
    陶縣令拉開嗓子，擺起官腔來：“女婿啊，莫要動氣嘛，動氣傷身說到底還不是苦了自己？你這般動怒，對子筠也沒有好處。”
    顏展額頭青筋一跳，麵上生起虛假的笑意。陶縣令摸了摸自己肥厚的下巴：“女婿，不要說丈人不幫你。我如今就給你說說，其實換個角度來說，也不是壞事情嘛。”
    “不是壞事？”顏展站起身，似笑非笑，“怎麼說？”
    “你想啊，”椅子太小，陶縣令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散布流言的人無非是想要屬肉而已，故而才這般張揚地挑釁你。你也是在沙場上打滾摸爬有些時日的人了，忍一時氣，退一步海闊天空嘛。這些事情，莫不是還叫我這作長輩的來教你不成？”
    他虎著臉，裝出幾分威嚴來：“你將屬肉給他們，一則消除了流言鞏固了陶家屬肉的名聲，二則財源滾滾有大筆大筆的銀子入賬。若是實在氣不過，要打擊散布散布者，事後也不遲。年輕人，要受得了一時之氣！”
    他並不是真心助顏展，隻是想從中趁機撈一筆罷了。陶縣令擺足了官腔端坐在椅子上，一心以為“女婿”還會像往日那般，恭敬地為自己端茶倒水。
    顏展早看穿了他的心思，他陰陰笑了笑。
    顏展眉峰一挑，眉宇間泛起邪氣：“陶仲，你收了他們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