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幹人等已臨朱雀國的邊境，城門處重兵把守。孫墨招人提前打好了預告，入城所需的牌匾與來曆證明一樣不缺。守衛的士兵們將同行馬車內的仆人與行囊審視了個通透，楚河幾人算是順利地通過了。
    如此又行了三十來天的路，路過了四五個城鎮。楚河每日指導著季曉山若幹騎行與射擊的技巧，季曉山仔細聽入了耳去。姑娘天分不錯，有了些粗略的了解與掌握。
    季曉山從孫墨那兒聽說過楚河此行的目的，但她如今心心念念的事隻有一件。
    她在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楚河贈予她的一把弓弩。三箭弩，扳機一扣連發三矢，攻擊進程在三百尺以內，震懾力並不算強，但用來防身足矣。這是楚河贈予她這把弩的初衷。
    以季曉山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駕馭這把弓弩。但她喜愛它喜愛得不得了，三箭弩常伴身側，恨不得能抱著入睡才好。
    快到了入夜的時分，一行人依舊在騎馬趕路。季曉山如今駕馬與楚河孫墨二人並肩而行，眼看就要到了下一個城鎮。
    季曉山目不轉睛地盯著三箭弩上的銅質弩機看，小心翼翼地去觸它精工細作的木質的弓臂，手掌中感覺到一片渾圓與厚重。有些沉，她小心地舉起弓弩來，輕輕去彈弓臂後的弦。
    真是再喜歡不過了，季曉山笑得欣喜。孫墨瞥她一眼，對楚河調笑道：“她這個樣子真的好麼？”
    楚河身下的黑駿馬嘶鳴了一聲，楚河勒了勒馬韁，加快了行進的速度。他淡淡道：“總比跟著你這個才疏學淺的師傅好。”
    孫墨冷哼：“你就慣著吧，遲早得慣出問題來。”
    楚河不置可否，眸光清清幽幽，融入了一縷夜色。他眉頭倏然皺了一下。
    “怎麼，”孫墨敏感地察覺到了，“可是有了什麼感知？”
    “對……”楚河看起來有些迷惘，他眼神恍惚了一下，“能感覺到其中的一魄，就藏在了這周圍。像是離得很遠，又像是距離很近……”
    一雙秀眉擰得更緊了些，他鳳眼裏添了一分落寞：“我不能精確地把握它的位置……”
    “無礙。”孫墨沉聲道，“我們入城吧，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來。”
    楚河應了聲“好。”，身下駿馬的速度加快了許多。寒冬時節，清朗月色下隻餘下了行人蒼茫寂寥的趕路聲。
    楚河抬首，隱約見得前方城門上高懸著“陶源城”三道遒勁有力的大字。孫墨道：“我們到了陶源城了，這個城市並不簡單。”
    “怎麼說？”楚河還未來得及細問，伴著孫墨一語話落，同時在耳邊響起的，還有三道殺氣騰騰的箭羽齊發的聲音。
    “咻！”“咻！”“咻！”
    迸發的箭羽似是從耳際擦邊而過。
    楚河一驚，下意識便捂緊了身側的劍鞘，劍鞘內的利劍方就露出了一點鋒芒來。同時驚疑的還有孫墨，二人皆運了內勁，趕忙護住身後的季曉山。
    便是那一霎，三根齊發的箭羽直直射向了牆頭鎏金的標牌，三隻箭頭死死釘在了“陶源”三字上，標牌霎時碎裂，頹然跌下了地來。
    “哢噠。”一聲輕響。
    楚河眉峰挑了挑，麵無表情地回過頭去，看見了季曉山嚇得發白的臉。
    她手中還保持著向上高舉著三箭弩的姿勢。季曉山的手指還輕輕勾著一根弦，她瑟瑟發抖道。
    “我就想試試，可能碰到了弩機，一不小心便鬆了手……”
    孫墨麵色不愉。楚河轉頭看著前方牆頭上迅速燃燒起來的連成片的熊熊火焰，他抬手煩惱地撫了撫額頭。
    他低聲道，突然問了孫墨一個莫名的問題：“我今年多少歲了？”
    孫墨陰沉著臉答道：“按照天界的年曆的話，今年應該有一千二百歲了。”
    楚河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昔日俊朗的眉宇深深皺成了川字。他感慨了一下，語氣有些滄桑：“我感覺我今年該有一萬歲了。”
    楚河冷肅著臉，麵無表情地翻身下了馬，迎向衝著他們圍繞上來的殺氣騰騰的士兵們。孫墨緊了緊拳頭，意味深長地瞥了季曉山一眼。
    季曉山心一跳，手掌無力地軟垂下來，手中的弓弩不聽使喚地接連“咻”“咻”兩聲，箭槽裏的箭矢又迸發出兩支來，釘在了地麵上。
    季曉山僵直了身子坐在馬背上，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