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山蘇醒得太快，楚河與孫墨都覺得有些訝異。楚河轉身看她。
    “季曉山？”
    季曉山沒答話，她望著楚河，瞳孔渙散失真，眼神裏滿滿都是恐懼。楚河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他責問孫墨：“你給她的到底是什麼藥，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孫墨愣了一下，繼而嘲諷地冷笑：“我就知道，像你這種白眼狼。別人無論對你多好，都討不來你一份信任。”
    楚河勾了勾唇角，語氣冷淡：“這與信任無關，我如今隻望護她周全。”
    孫墨麵上笑意更甚，眸中卻是儼然要動怒的趨勢：“如當初對綺嵐那般對她？綺嵐最終也沒落得個好結果，終年囚困於岐山冰牢之下。與其讓這女子受同樣的痛楚，倒不如——”
    “殺了的了事！”
    “嘩”一聲利劍出鞘，寒芒閃閃的劍尖直抵季曉山的咽喉。季曉山直坐在床榻上，神情驚懼。利劍掠出的劍風堪堪擦過她耳際，鬢間幾縷墨色青絲，斷碎在了薄被之上。
    楚河站在她身前三尺處，兩指相並，牢牢抵住了孫墨逼人而來的劍鋒。
    楚河皺了皺眉，麵上有些不悅：“你這動不動就生氣殺人的毛病，就不能好好改改？”
    “我這是救她，免得她日後重蹈覆轍。”孫墨一雙桃花眼妖異上挑，“楚河，你是個沒有心的。”
    楚河別過頭去不理會他，孫墨看懂他清冷眼神裏的意思：我懶得跟你鬧。
    孫墨霎時又要動怒，卻見床榻上呆呆坐著紋絲不動的女子，神情由驚恐轉為痛苦，看樣子像是要哭。
    由不得二人在這兒掐架，楚河本想轉身去探她脈搏，卻見季曉山猛地一掀被子，急衝衝向著門外跑。一切不過是在眨眼之間，速度快得令人咂舌，楚河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孫墨也有些吃驚，隨著楚河一同追了出去。
    季曉山不知道此刻自己是清醒的還是身在夢境。她一出門便看見了頭破血流臥倒在地上的阿綠。
    但她沒有停留，她潛意識裏知道阿綠並沒有死。季曉山光著雙腳奔著官道邊上的小樹林去了，去找一個人。
    季曉山一路狂奔，回到原來那個讓她淩辱不堪蒙受陰影的地方，她做了一個真實到可怕的噩夢。
    夢裏她中了毒，她恬不知恥去勾搭阿綠，阿綠為保全她的清白生生砸破了自己的腦袋。
    她像個孩子一樣擁抱了楚公子，她好像實現了心底裏所有不可告人的祈願。
    她害了莊妍。那個視她如胞妹，她視如親姐的溫婉女子，在昔日她遇害的樹林裏遭人輕薄。她口中一聲聲哀哀喚著自己的名字：“曉山，曉山。”
    “啊！”季曉山痛苦抱住自己的頭，腦袋似是鑽心一般的疼痛。噩夢像是就要被應驗。
    季曉山一雙光潔的雙腳被山路旁的荊棘勾得鮮血淋漓，汗與淚水嘩啦啦沿著她臉頰一路蜿蜒淌下。天色太陰，山路太冷，臘梅樹上早已落了霜凍。季曉山感覺不到。
    楚河一路沉默無言跟在她後邊。他掐指算了算，暗歎一聲。
    不是好事情。
    季曉山耗盡了全力跑，兩個時辰的路途硬是被她用半個時辰趕到。她顧不上些什麼，一頭便撞進了翡綠蒼茫的小樹林裏。
    此刻她早已精疲力竭，心氣虧虛。她耗力過度的小腿一軟，兩隻膝蓋砸落在了地上。
    雙膝跪地。季曉山氣喘籲籲地抬起頭來，左右張望。
    下一刻，季曉山呆住了，那一霎全身血液像是被人通通抽離了去。
    季曉山看見了倒掛在樹上的，莊妍暴斃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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