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幽冥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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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渺渺,冷清的院子,冷清的客廳,無法想象這七年的時光是如何過來的。過魍依在庭院的桃樹下,無時無刻都在想念,想念遠居關外的妻兒,越是想念,便越是怨恨。怨恨那道將他夫妻二人分隔的天牆,甚至還會莫名地厭惡自己生在了如此的一個家族,若不如此,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哥,我回來啦。」進門的是過魍的妹妹過榕兒。
「丫頭,又野到哪去了?幾年不回家,也不知道家裏擔心。你倒是風流快活,難為我這當哥哥的卻要留在這看家。」看到熟悉的人歸來,過魍難免不嘮叨。
「別生氣別生氣,你看,這是嫂子做的衣裳和鞋子,特意讓我帶回來給你的。」
想念,又是想念,最折磨人的想念啊。雙手緊緊抱著這新做的衣裳和鞋子,就像是將遠方的妻兒抱入懷中就不願再放手了。「迎兒……天峰……」過魍低聲吟著,「我兒天峰,該快有八歲了吧?榕兒可有見著?他們都過得如何?吃穿如何?天峰長得健康麼?迎兒可有變老?」
「嗯嗯嗯嗯,見著呢見著呢,他們都很好。嫂子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天峰倒是頑皮得很,整天嚷著要吃我做的八寶飯呢,離開時他還想跟我一起到處遊曆,嗬嗬,幸好有楊將軍在,才勉強把他攔下。」
「嗬嗬嗬嗬。那就好。」聽到妻兒平安快樂,過魍一直緊皺的眉頭才稍稍緩開。
過魍貼身取出一封書信,鄭重的交到妹妹手上:「榕兒,替哥給你嫂子帶封信。」
「嗯,好。」過榕兒把書信貼身藏好,似乎又想起什麼:「對了,哥,這次出門,我遇到了一個人。嗬~他是一個非常……非常特別的人。」情竇初開的少女,臉上總是掛著甜滋滋的笑容。
「嗯?」過魍早已看穿妹妹的心思,說是遇到,那也該是幾年以前的事情了,說來她也是到了女大當家的年齡,是到了該好好替她料理婚事的時候了。「哈哈哈,既然是我的妹婿,為何不帶回來讓我見上一見?」
過榕兒臉頰一陣紅暈,羞澀道:「才……才,還不是呢。」
「嗯。他姓甚名誰?是何等身份?何許人也?與我過家可門當戶對啊?」
「他姓陸,叫陸梓恒。他………不是這兒的人。雖然不是什麼達官顯貴,可他言行溫雅,談吐大方,我想應該是個讀書人吧。他說他故鄉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那是,遠到,我們都到不了的地方呢。」
「嗬~花言巧語,你們認識多久了?他就連自己家住何處都不告訴你嗎?別怪哥哥多嘴,就你這丫頭,可得當心被人家給騙了。」
「哎呀,哥。」過榕兒撒嬌似地喊了一聲表示不滿,「他為人敦厚老實,又怎會騙我。」過榕兒臉蛋一紅,是又想起過往甜蜜。
「嗬嗬,這魂都讓人家給勾走了。怎說,也該帶回來讓哥見上一見吧。」
「我知道了啦,他也跟我說好了,待他回故鄉把事情處理好,就來陪著我,說是,再也不回去了。」
「那豈不是,要入贅於我們過家?」過魍愕然。
「嗯,隻要哥您不嫌棄他,他也是無所謂的。」
聽過榕兒的意思,兩人該是早已說好入贅之事,既然妹妹不介意,妹婿也願意,他自然也就無話可說了。「哈哈,我妹妹喜歡的男子,我又怎會嫌棄,哈哈哈哈。」
不出意料,過榕兒再一次離家遠行的兩個月後又回到了幻穀都,身邊是多了一位風度翩翩長相英俊的美男子,一身樸素的長衫也無法遮掩他那脫俗的仙氣,單論長相,可遠遠超過了過榕兒對他的誇獎。初次見麵,過魍就能看出,這翩翩男子絕非凡品,而是神族之人,當下就允了他與過榕兒的婚事,一切都來得非常順利。
婚禮雖然簡單,可那一副幸福無比的畫麵卻是輕輕的勾到了過魍的傷處,微微咬牙,一手握拳,三拜以後,過魍臉色一沉,目光落在陸梓恒身上,壓抑不住心生的念頭,嘴角微微揚起。神族之人,就該是生活在九天之上享自己的一片天地,要怪就怪你自己跑到這地獄裏來,愛上了不該愛的凡人。
十月懷胎,過榕兒和陸梓恒是打算在這過家大宅落地生根不再漂泊了,可又有誰會想到,就在過榕兒即將臨盆的前天,那個對她百般照顧的哥哥,竟是在飯菜之中下了毒。神族遠居九天,絕不幹涉凡間之事,他們的力量甚至遠超凡人的想象,若是這等力量為凡人所用,此等弄神之人便將會是天下的霸者。過魍不會妄想要讓陸梓恒輔助自己,陸梓恒也絕不會替過魍打這個天下。
過魍要的是妹妹腹中的半神之子,那是能助他一雪前恥,登上幻穀都都主之位的重要工具,孩子,又有什麼能比一個孩紙更容易控製更容易擺弄呢。與楊定嚴裏應外合,過魍需逐漸拉攏宮中勢力的確來得十分危險,若能得此神族之力,軟硬兼施加以調教,莫說護城的是段家少主段榮,就算是他段老將軍與諾塔王一同率軍,怕也難以抵擋這神族之力。
「哈哈,對付神族,又怎能不作準備?」
過榕兒與陸梓恒相互攙扶著,背後已是萬丈懸崖,懸崖之下是那生人勿近的煉獄,幽冥之境。過魍一步一步逼近,在他身旁徘徊已久的魔物更是蠢蠢欲動,是要將眼前這落單的神族除之而後快。
「為了對付我,你……你竟然與魔物為伍!」陸梓恒身中劇毒在先,被過魍一擊重傷在後,如今隻能依靠過榕兒攙扶才勉強站穩,眼裏盡是恨與憤怒。「你與楊定嚴合謀造反之事,我們絕不幹涉,你……為何還要趕盡殺絕?又為何…………為何要等至今日。」說到這裏,陸梓恒還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鮮紅,毒性已經蔓延全身,他雙眼失魂嘴唇泛紫,魔毒已然將他神力盡數吞噬。
「恒哥,別說了,他不是我哥,哥,他絕不會加害於我。你,你到底是誰。」
「嗬嗬嗬嗬,我當然是你的好哥哥啊,妹妹,我答應你的,你們的孩子,我一定好好疼惜,我會給他萬人之上的地位。來,妹妹,我們回家。這欺騙你的男人,又何必在乎,回頭啊,哥哥給你找更好的。嗯?」
「不。」
「別這樣,我的好妹妹,我不會傷害你和孩子的,我可是他的親舅舅啊。」
過魍一步一步逼近,魔物猛然撲來,退無可退的境地,陸梓恒伸手撫摸著過榕兒的臉,默道:「榕兒,對不起。」說著,陸梓恒是想將過榕兒向過魍推去,隻可惜過榕兒反將他緊緊抱住,用力吻向他的唇,兩人一同倒落懸崖。那充滿毒瘴的煉獄就這般悄無聲息的將他們吞噬。懸崖之上,隻餘下嘶聲咆哮的魔物,還有那向天狂笑的過魍,讓人聞而生畏的笑聲之中帶著無盡的悲傷,與喜悅糾纏一起,回蕩在山穀之間。
然而,過魍在家中為妹妹和妹夫設起靈堂掛上白幅的同時,懷中卻抱著一名男嬰,臉上不見半分悲傷,嘴角輕揚,帶著微笑。兩具空蕩蕩的木棺,虛偽的趟在靈堂中央,醜陋的白燭,舞動的火光,還有那一個冷漠的身影。
傳言過大長老想念妻兒多年,所以在城外收養了一名無父無母的義子,賜名過翌,即是明天的意思。過翌甚少待在義父身邊,長年隨深山的一名老師學習,每三個月回來一次,每一次過魍都會和老師一起考驗功課,若有些許差錯,就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天生的神力和幽冥之境的毒氣使他有著無法估量的內力,那深山中那神秘莫測的老師更是造就了他那出神入化的劍法,他就像是那墮入魔道的神,雖是一身正氣凜然,卻型如鬼魅,殘忍噬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