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是絕：“嚴鳴清醒了。”
    嚴鳴清半坐半倚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顏色也是灰敗，更顯得那水一樣的眼睛又大又黑，密密長長的睫毛也是越發地濃重。他看著湯夜臉上的膠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怎麼？破相了？”
    “本來就醜，有什麼好破的？”湯夜坐在他身邊。
    “嗯，”嚴鳴清的聲音很低很弱，“可這下看起來更凶了。”
    湯夜卻笑：“這才鎮得住壞人呢！”
    “就怕把好人也嚇跑了。”嚴鳴清費勁地講話，想分散注意力，減輕肩頭火辣辣的劇痛。
    湯夜看出嚴鳴清的衣服已經濕了，額頭都是冷汗，連忙扶起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嚴鳴清本來不習慣這種近距離帶著親密的接觸，無奈身上的疼痛已經折騰得他沒有絲毫力氣，況且，湯夜的懷抱還很堅固溫暖，於是索性倚著他，不再多想。
    “疼得太厲害？”湯夜毫不掩飾自己的心疼。
    “還，還好。”
    “先吃兩顆止疼藥，醫生說實在撐不住再打針。”
    湯夜喂嚴鳴清吃了藥，從一邊取來毛巾給他擦汗。藥效升上來，嚴鳴清覺得稍微好了一些，剛才是疼得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盡管仍是無力，卻能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湯夜聊天，：
    “你中過槍嗎？”
    “嗯，六七次。”
    “你命真大。”
    “陸老爺子說我是老天護著的，命大，死不了。”
    嚴鳴清沉默了一下，倚著湯夜的腦袋，不舒服地轉了轉。
    “那你給子彈打上身體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不一樣，有時候感覺象給人踹了一腳。”
    “踹一腳？”嚴鳴清想了想，“嗬嗬，我感覺象給人咬了一口呢！”
    “真的是那樣？我沒過那樣的。”
    “其時當時隻顧著害怕，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中槍的。”
    “不覺得疼？”
    “被你撲在地上的時候挺疼的，不過是給你壓的。”
    “哈，那對不起，壓疼你了。”
    “你要是不推我，我不早成了靶子？就不是一個洞那麼簡單了。”
    湯夜低頭查看嚴鳴清，他的臉色好象好一點，有血色了：“要不要吃東西？”
    嚴鳴清閉著眼睛搖頭，“不要吃，什麼都不想吃。湯夜，你為什麼要救我？”
    “你說呢？你覺得是什麼原因？”
    “是我先問你的，你要先回答。”
    “喜歡你，難到看你送死？我不合格，還是讓你受傷了。”
    嚴鳴清的臉更紅了，卻保持著一樣的姿勢沒動，“嗯，你真直接，一點也不含蓄不害羞。”
    “嗬嗬，清，我已經過了害羞的年紀了，喜歡就喜歡，還要裝模作樣嗎？”
    嚴鳴清有些迷惑，獨獨笑了一下，然後很認真地說：“從來沒有人象你對我這麼好，所以，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感情。”
    “你慢慢想，總有想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