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倚著湯夜閉目養神，感覺剛才還留在身體裏的氣力，正在從每一個毛孔向外逃亡。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軟軟地順著湯夜向床上癱去。
    湯夜也感到不對勁，懷裏的身體明顯支撐不住，貼著自己胳膊的臉頰溫度升得很厲害。呼吸隔著衣物，噴在皮膚上，仍是燙人。他伸手摸上嚴鳴清的額頭，燙得馬上撤開手：
    “你發燒怎麼也不跟人說？”湯夜急忙把嚴鳴清放平在床上，他的臉紅紅的，原來自己以為臉色好轉，竟是因為發燒？
    嚴鳴清轉了轉頭，聲音微弱，“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說話嗎？”
    “那你也得說真話啊！偷著發燒很舒服啊？”說完，湯夜大聲衝外麵喊，“叫醫生過來！快！”
    “湯夜，我害怕。”嚴鳴清忽然抓住湯夜放在他額頭上的手掌，那手心熱得嚇人。
    “你燒糊塗了？怕什麼？你老實些，別踢被子。”湯夜邊說，邊把毯子給嚴鳴清蓋好。
    嚴鳴清卻半睜開眼睛，有些紅，目光不能集中，隱約帶著水光：“我怕那天到的時候，一切都太晚了。”
    湯夜楞楞看著嚴鳴清，想著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有些失神，直到醫生走進來，給嚴鳴清檢查。
    醫生給嚴鳴清連打了退燒，消炎和止痛的針，才對湯夜說：“今晚可能要折騰了，要不要請個護士來照顧？”
    “我看著就行了。這燒什麼時候能退？”
    “不好說，看他的體質和對藥物的反應。”
    嚴鳴清開始隻是沉睡，體溫持續在39。5-40度之間不退。後來醫生又紮了兩支退燒的針，還是不管用。不知道是傷口的疼，還是醫生用的粗大針頭出入皮膚間帶來的銳痛，嚴鳴清開始低聲的，仿佛是呻吟一樣的哭泣。
    到最後就是一連串的不停地喚著“媽媽”“媽媽”，接著身子跟著抽搐，手腳尤其厲害，身子在床上翻轉，一會兒掙紮著要坐起來，身子扭動不停，嘴裏的字也逐漸念不清楚，都是嗚咽和破碎的音節。眼睛一直沒睜開，眼淚卻大顆大顆
    地“撲簌簌”掉個不停，臉很快濕了。湯夜手忙腳亂壓著嚴鳴清，怕他掙了肩頭的傷口，又要給他不停地換冰袋敷額頭。
    “這是怎麼回事？”他氣極問醫生，“你給他打的什麼針？怎麼一點兒用也沒有？”
    醫生拿出酒精棉，讓湯夜按著嚴鳴清，在腹股溝胸前脖頸處反複擦著。嚴鳴清並不配合，還是哭，身體一直掙個不停，幸好他體力不行，也用不上什麼勁，湯夜仔細護著他的傷口，緊緊把他抱在懷裏，在他耳邊不停的安慰著：
    “清，乖，一會就好了，別動，寶貝兒，馬上就不疼了，忍一忍。”
    “他現在沒有意識，聽不見你說的話。”醫生在忙碌的空隙告訴湯夜。
    沒想到平時那麼乖巧的人，生病的時候這麼難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