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適時走到嚴鳴清的麵前，說：“湯爺那裏準備得差不多了，走吧！”
    嚴鳴清從酒店洗手間出來，等在一邊的保鏢上前說：“湯爺在地下停車場那裏等你。”
    “噢？不是說好在門口的嗎？”他心裏疑惑著，看向酒店門口，那邊好象有幾個奇怪的人影在四處逡巡。
    嚴鳴清跟著保鏢坐電梯到了停車場，一下電梯就看見湯夜身邊圍著六七個保鏢，站在車前，好象是車給人動了手腳，上不了車。絕快速地講完電話，在湯夜耳邊說什麼。保鏢幾乎是拉嚴鳴清急步往那邊走，打算會合。這讓嚴鳴清覺得很緊張，周圍的氣氛感覺十分危險。
    就在這時，槍聲在一瞬間爆起，停車場外也有急速駕駛的尖銳聲音，槍聲一起，就很猛烈，火力集中在湯夜身邊，一排子彈準確地把湯夜和保鏢分開，對方再分兩路開火。絕拉著湯夜借著車輛的掩護往緊急出口處撤退。有兩個保鏢突圍出來也護在湯夜身邊。一切發生的時間非常短暫，嚴鳴清還沒反應過來，身邊的一個保鏢已經中彈，另外一個按著他的頭，讓他趴下，然後拉著他，一邊射擊，一邊往湯夜撤退的地方靠攏。嚴鳴清覺的子彈“撲撲”打在身邊的車身，輪胎，牆壁上，濺起火花和碎屑，離自己那麼近。槍聲一直沒停，有人中彈，有人呻吟，嚴鳴清的心快要跳出來，他沒經厲過這樣的場麵，覺得雙腿抖得不能用力。湯夜給絕死死護著，暗中觀察，對方明顯在靠近，人數原來比想象的還要多。
    “湯爺，你得了機會就撤，我們的人馬上會趕到安全門那裏。”豐臣秀明在湯夜耳邊說，“這裏交給我，快呀！”
    “把嚴鳴清弄過來。”湯夜的眼睛不停尋找。
    絕四處看，發現嚴鳴清和一個保鏢離自己這裏隔著行車道。
    “不行，太遠了，你先走。”
    “把他弄過來！”湯夜幾乎抓狂，他抬起槍，對著露出身子的目標連開了幾槍，人應聲而倒。絕看見湯夜壓住對方的火力，是要串過去救嚴鳴清，一下子撲住他：
    “你瘋了！救不了他了！湯爺！”
    周圍的保鏢也上來壓著湯夜逼他撤退。由於湯夜這邊的反擊很強烈，對方的分開一部分火力，轉向了嚴鳴清。嚴鳴清被保鏢拉扯著，退到了車道的邊緣，他看見了湯夜。保鏢換了把槍，對嚴鳴清說：
    “我壓住他們的火力，你往湯爺那邊跑！”
    嚴鳴清點頭。保鏢依言衝著對方連連開火，對方隻好躲避。嚴鳴清趁著空檔往湯夜的方向奔，他本來跑得是很快的，可就在這時，一輛車燈大亮的汽車快速開過來，嚴鳴清側身躲過飛車，身子給狠狠貼在柱子上，站在那裏。湯夜看見，拚命地
    在保鏢的護圍下掙紮著，大聲衝嚴鳴清喊著：
    “嚴鳴清！趴下！趴下！嚴鳴清，快趴下。”
    無數輛汽車自動報警器轟鳴著，流彈在空氣中飛竄，嚴鳴清看見湯夜絕望的嘶喊，身體卻不能移動。
    流彈擊中身邊石柱的牆壁，蹦發的碎屑割破衣衫，恐懼之下已不覺得疼痛。忽然右肩一陣火辣，幾乎同時，旁邊一個高大身影飛撲過來，手護住他的頭，借著飛來之勢，將他撲倒，順勢一滾，翻到有掩護的地方才停下來。一切都發生在短暫的瞬間，嚴鳴清覺得頭腦一片黑暗，此時才得清醒，確認那個人，果然是湯夜。有人壓住對方的火力，絕帶著人衝了過來，二話不說，推著兩個人往安全出口的地方撤。
    遠處轟鳴的警笛，擾碎了一片寧靜的夜晚。
    黑色林肯反射著肅穆的光，在湖濱高速上安靜地滑行。車廂裏，湯夜扯下領帶，纏了兩圈，狠勒住嚴鳴清流血不止的傷口，惹得嚴鳴清倒吸了口涼氣。
    “忍一下，馬上就好了，”轉頭問絕，“叫醫生了嗎？”
    “在路上，估計會和我們同時到。”
    “我們這是去哪兒？”湯夜向車外看去，車子正在駛出市區。
    “秀明說讓你先去北邊的房子住兩天，城南的公寓不方便。”
    湯夜知道，這幾天出入的人會很雜，公寓那裏耳目太多了。
    “高速公路不會戒嚴嗎？”
    “秀明交待了，不會有人攔你的車。”
    湯夜放心，轉過去看著倚在他身上的嚴鳴清。他臉色難看，但精神很清醒，不似剛上車那會兒恍惚不定。
    “挺得住嗎？”
    嚴鳴清抬眼看著他，點了點頭。從驚慌中解脫，肩頭的傷就不管不顧地疼了起來，嚴鳴清咬牙忍著，想起湯夜如何掙開保鏢，奮不顧身地救了自己，另人心驚肉跳的一幕幕，如在眼前。他看著湯夜的臉上有一絲血道，估計是給彈屑劃破。
    “你還好嗎？”嚴鳴清的聲音帶著顫抖，一直混亂，他倒沒注意湯夜。
    “沒事兒。”湯夜的手小心繞過嚴鳴清的嚴鳴清，環繞在他的肩膀上，“對不起，讓你受傷了。”
    “傻瓜，”嚴鳴清勉強笑了一下，“又不是你做的。”
    嚴鳴清的頭抵在湯夜的肩上，疼痛激發的清醒開始在大量的流血中喪失，他不能抑製地頭暈，身子歪歪地倒在湯夜的懷裏。
    湯夜拍了拍嚴鳴清的臉，輕喚著：“清？別睡，就到了，馬上就到了。”
    湯夜在D城北部的別塾占地二十多英畝，是他所有地產裏最昂貴的一塊。因為在毗臨森林保護區，周圍幾十裏也沒有人家。
    “欺負到我湯夜的頭上啦！竟然來個當街追殺，這種有計劃的圍攻，他們得密謀多久？你們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平時光顧著泡馬子抽大麻，不用幹活了是不是？湯門現在出了這麼大的醜，說出去很好聽嗎？”
    會議室裏，一群湯門的元老和高層，個個冷汗涔涔，膽顫心驚。湯夜脾氣大是大家都知道的，不管資格多老，平時任務完成得不漂亮，都得挨上幾句罵。可是象今天這樣雷霆萬鈞，火冒三丈的，還是第一次。
    “正哥，”這個時候隻有豐臣秀明敢說話，“你消消氣，這兩年挺太平，大家的警惕性鬆了一些，這次讓你冒險，是我們沒辦好，不會有下次了。”
    於是馬上有人隨聲附和，“是，是，不會有下次。湯夜你別生氣，別生氣。”
    湯夜立在緊閉的窗簾前，胸口還在起伏，氣焰稍微壓了壓：“先別提下次，這次的事情還沒完呢！你們現在就下去給我查，這件事是哪頭做的，我要把他們都剿了。有線索先跟絕那裏聯絡，別來找我。豐臣秀明，警方那裏怎麼樣了？”
    “傑克說這次不太好辦，事情搞得挺大，難收場。”
    “靠，每年喂他那麼多，關鍵時刻跟我說搞不定？拿我當猴耍嗎？你傳話給他，就說我跟他說，這件事情他要是擔不下來，總指揮官的位子別坐了！”
    此話一出，立刻人人自危，汗流浹背。湯老大是真的火了。傑克是湯夜找關係扶植上去的警方總指揮官，連傑克都要撤，何況湯門的其他人？這可是要借機“清君側”嗎？
    “還有媒體那裏，給我看住了，我不想看到不該登出來的東西，最近都警醒點兒，該幹嘛幹嘛，這件事情辦不好，都別混了！”
    人陸續離開，終於隻有湯夜和豐臣秀明了。湯夜的確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裝的。湯門的高層大部分是湯夜自己提上來的，但也有些是跟過陸爺自以為資格老，隻吃飯不做事的。平時又不太好說，這次，湯夜也是借題發輝，滅滅他們的威風。
    豐臣秀明走上前，問湯夜，“氣消了吧？你也夠爽，給他們這通罵。”
    “不給他們點顏色，不知道誰在養他們。”
    “是，這次幹不好，削他們的權，也沒話說。”
    “我是真生氣，”湯夜說的時候透著煩躁，“把嚴鳴清給連累了。”
    豐臣秀明見湯夜掏出煙，手裏的打火機“砰”地點了火：“別這麼說，他跟著你，就得有這個心理準備。”
    湯夜深深吸了口煙，沉默著玩味著，良久才說：“可不是他想跟我，是我逼著他跟我的。”
    這時，有人敲門，進來的是絕：“嚴鳴清醒了。”
    嚴鳴清半坐半倚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顏色也是灰敗，更顯得那水一樣的眼睛又大又黑，密密長長的睫毛也是越發地濃重。他看著湯夜臉上的膠布，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怎麼？破相了？”
    “本來就醜，有什麼好破的？”湯夜坐在他身邊。
    “嗯，”嚴鳴清的聲音很低很弱，“可這下看起來更凶了。”
    湯夜卻笑：“這才鎮得住壞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