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別笑了笑，也不回答，隻一直盯著沈蕭。
    不知在她眼裏，看到的又是誰。
    太陽升得越來越高，窗紗已經遮擋不住那灼烈的陽光。
    “唯別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隻是此間為姑娘閨閣，在下不便久留。。。。。。”
    唯別不等他說完便道：“在我回來之前，不要踏出這個竹閣。”她聲音清冽，聽來竟有種不容反抗的味道。
    “唯別姑娘這是？”沈蕭到底是讀書人，此時仍舊謙和有禮。
    一轉眼，竹閣裏哪還有什麼女子，空蕩蕩的，隻有沈蕭的聲音漸漸散去。
    思及方才女子的話語，沈蕭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心道：“這世間該不會真的存在什麼妖魔鬼怪吧。”
    竹閣外麵是連綿不盡的竹海。一眼望去，盡是青翠。
    微風拂動竹葉簌簌而落，恍若世外。
    沈蕭頹然的歎了口氣，這一天裏他無數次試圖走出這片竹林，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因為他無論向著哪個方向離開，最後一定會回到這個竹閣。
    於是他索性回到竹閣等她。
    此時，他已經七八分相信她的話了。縱然聖賢書上說的再絕對，但終究不如自己親眼看見的更令人信服。
    幸好竹閣裏收藏了一些古書，還有筆墨紙硯，甚至還有一把仿佛擱置了無數年月的古劍。
    沈蕭讀書題字，倒也自在。倦了便把玩那把古劍，不知為何，他竟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唯別是在暮色將盡時回來的。
    “姑娘你真的是水鬼？”想到自己早已死過一次，沈蕭便沒了懼意，直接問道。
    唯別拉了拉窗紗，“我懼怕陽光，白天很少出來。那書架裏都是你最喜愛的書，若是無聊，不妨翻翻。”
    沈蕭無言，不知如何作答。
    “別想著離開。雖然我記不起他是誰了，但我篤定，你就是我這千百年來要找的人。“
    “我不記得他是誰，我為什麼要找他，但我知道，那人是我永久的執念。我找了那麼久，找到了無數人，但從未有一個像你這般讓我如此篤定。”
    “所以，答應我，不要離開可好？”此時的唯別眼神灼灼，無比期待的望著沈蕭。泛著綠色的眸子閃現著絢爛的色彩。
    “好。”沈蕭脫口而出。
    話才出口，沈蕭便後悔了。不知怎麼，他看到她充滿期冀的眼神便不忍心拒絕。不過隨後他便釋然了，自己在這世上不過孤身一人，在哪裏，與誰在一起，又怎麼樣呢。
    況且，這水鬼貌似不會害他。
    竹韻幽幽，浮生正好。
    三個月來，唯別每晚都會來此，但通常她隻是沉默地望著沈蕭，想要努力的記起什麼。有時她也會和沈蕭講一些她的殘存記憶，她的夢境，她的他。
    而沈蕭也終於明白，自己在她眼裏，始終都是以另一種身份存在的，或者說，她把他當作了她的那個他。
    想到這，沈蕭不禁滿心苦澀。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人世最難琢磨不過一個情字，最苦也不過一個情字，但如沈蕭這般，以另一個人的身份存在於所愛之人的世界裏，著實是苦不堪言。
    即便如此，沈蕭也甘願在她的世界裏，做那個不是他的他。
    “你在寫什麼呢？”
    沈蕭正專心題字，不料唯別的聲音突然響起，他一怔，筆下的字便走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