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擷不敢妄言，隻笑了一下，搖搖頭道：“這是哪裏話，臣弟相信，皇兄做這樣決斷，自然有皇兄的考量。”
    “六弟，你是否也怨朕、怪朕，甚至……甚至痛恨朕？”昭德帝拉過方擷的手緊緊攥住，情緒起伏不定，“為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都要遠離朕！四弟和大哥做了那樣的事，五弟……朕也不得不送他去北疆。三弟逃避世俗、掩門不出，在與不在也沒什麼差別。如今……如今可就隻剩下你了，為什麼……竟連你也要走！”
    方擷被他激動的口氣和混亂的話語驚嚇，隻好任由他拉扯著，小心翼翼的柔聲勸解道：“二哥，我在這兒，我不離開。隻不過在宮裏住得久了，不成個規矩，恐旁人議論，才要搬回府裏去。日後二哥有事傳召，我自然前來見駕。即便沒有朝廷要事，二哥覺得寂寞了，我也來陪二哥說說話，可好？”
    “不！不！這不夠！”
    昭德帝猛烈的搖搖頭，忽而一把攬上方擷的腰，硬生生湊上前去，雙唇緊貼在方擷耳畔：“去歲寧馨殿中，我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發自肺腑。我心係於你，恨不能日夜相伴。我要你……長長久久的陪在我身邊！”
    “不要！二哥，不行！”方擷驚恐間也不知如何拒絕，隻胡亂的回應著。怎奈昭德帝卻如癡如醉的訴說衷腸，方擷想要推開他，又怕力道重了傷著皇帝，隻好雙手勉力拒在他胸前，側頭閃躲。
    “是因為皇叔麼？為何與他可以，與我就不行！”
    方擷心中一凜，腦海裏又浮現出那人的麵容來。
    他的喜怒哀樂全是為了自己，他的關懷寵愛也都集於一人，他無奈時微蹙的眉頭、他心痛時泛紅的眼角，他的款款深情、片片溫存，他的清雅淡泊、不染凡塵……
    想著想著，反而漸漸的平複了心緒。
    方擷掙開昭德帝的束縛，退後半步，恭恭敬敬拜倒在地，昂首道：“我與皇叔從未有過那些事！陛下，請謹言慎行！”
    昭德帝望著方擷的雙眸。
    平日裏，這雙眼含情脈脈，桃花點點。而這一刻，卻清冷沉寂的猶如一泓冰泉，瞬間凝住了他所有的欲望。
    方擷唇邊勾起一個惑人的微笑，眼角的冷意卻絲毫未褪：“此處隻有你我兄弟，不妨說一番真心話。這話，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世間再無第三個人曉得。”
    說著傲然上前，朗聲道：“我與方澤道，早有百年之約。縱然隻能以叔侄的身份並肩於世，我二人，此生——相依相守，不離不棄！”
    他說的緩慢，一字一頓，仿佛指天立誓般的堅決。
    昭德帝被他的氣勢所懾，竟呆呆的不能答言。
    “陛下……”方擷看著昭德帝怔忪傷痛的表情，心下也有幾分酸楚，緩了緩語氣，道，“若陛下當真憐惜臣弟，就請成全臣弟一點癡念，臣弟必然盡忠報國，永不負陛下。至於那山木有枝的錯愛之情，就……就深埋於心間吧，臣弟，絕不想再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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