塨王靠在宣德殿舒適的太師椅中，隨口問侍立在側的小太監：“人來了麼？”
    “來了，在外邊兒候著呢。”小太監躬身笑答。
    塨王點了個頭，眯起眼睛：“叫進來吧。”
    不多時，一個仆從打扮、留著一字須的中年人跟在小太監身後走進來。倒身叩了頭，看看周圍，卻不說話。
    “都是自己人，安全著呢。”塨王懶洋洋的說，“況且，這皇宮裏的事兒已成定局，要不怎麼能大張旗鼓把你帶進宮來。”
    那人應道：“王爺行事，果然滴水不漏。”
    塨王哂笑一下：“起來說話吧。”
    那人站起身，從懷裏掏出封書信來，封皮子上沒寫字，隻在角落處畫了小小一朵墨蓮。
    小太監呈上書信，塨王打開來一看，卻是張白紙，命人取了燈燭在背麵熏烤幾回，慢慢的浮現出字跡來。
    塨王看了，笑道：“你主子也謹慎，都這時候了還費這些功夫。”
    那人道：“我們主子說，這事兒重大，寧可謹慎些。”
    塨王也不辯駁，看完書信就著燈火燒了。
    “陸安，你回去帶句話，叫你主子暫且在梔靖河邊按兵不動，本王這裏才好有動作。若是能得手最好了，也省卻真正開戰的兵力；若是有人敬酒不吃吃罰酒，再請你家主子出兵，到時裏應外合，大事可定。還有，前些日子本王派了個心腹小廝去給你主子傳信兒，到現在不見他回來，你順便問問，別出了什麼事。”
    陸安眼珠一轉，早明白了塨王的言外之意，微微頷首道：“小人都記下了。隻是我家主子說了，此次單為了那人而來。若能得他，仍舊收兵回封地養老，再不管外麵是誰家天下。”
    “這話說得中肯。”塨王哈哈大笑，拍案道，“本王若成事，自然不會忘了你家主子，再怎麼說，本王也還算是他的孫女婿麼。”
    陸安暗地裏撇了撇嘴角：話說的好聽，連自己親兄弟都挨個兒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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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
    寧馨殿中，滿室甜香。
    兩個宮女守在外殿廊下，細細聽裏邊動靜，若有要茶要水的，也方便服侍。
    昭德帝半躺在榻上，禦醫柴萬青跪在床前，悶著頭切脈。
    “陛下靜養著吧，過兩三日自然就好了。”
    少時，柴萬青收了脈枕，邊整理藥箱邊說。
    昭德帝閉了眼，鼻翼微微抽動兩下：“每天都是這套說詞！哼，你也不必再診了。”
    柴萬青忙碌著的手頓了頓：“陛下這話不對。如今陛下染了惡疾，臣忝為太醫院首席，怎能不來替陛下分憂。”
    昭德帝咬牙道：“你也記得你是太醫院的首席，朕不曾虧待你們，怎的做這樣賣主求榮之事。”
    柴萬青嘿笑一聲，道：“臣盡心竭力侍奉陛下，何來賣主？”
    “……你”
    昭德帝剛要怒斥，卻聽殿外的宮女喚了聲“塨王殿下”。
    塨王施施然走進來，後邊帶著個身披甲胄的威武將軍。塨王見柴萬青在此，先問了幾句陛下的病情。柴萬青一一作答，不過是敷衍之詞。
    塨王一擺手，命柴萬青並殿外的兩個宮女都退出去，自己邁步向前，靠近龍榻。
    昭德帝心中驚駭，掙紮著要起身。
    卻被塨王一把扶住，力道之大，令他不由得鎖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