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昭德帝正在氣頭上，剛要說話，就聽殿外有人高呼一聲。
    尋常的通傳太監或奏報的外臣是不敢這樣大膽。昭德帝眉頭蹙起，還未答言，就見塨王方磬滿頭的汗水，幾步跨進殿內。
    “陛下，臣聞報，淮安軍連破了五個州郡，已到梔靖河邊啦！”
    這梔靖河水勢湍急，極難涉過。在前幾代戰事紛亂時，常被後陵京城作為防禦南方勁敵的天然屏障。然而，過了梔靖河，距離京師不過四五個郡縣，且都坐落於一馬平川之地，再無天險可依。
    如今淮安軍陳於梔靖河南岸，若不派兵抵擋，對方渡河也是早晚的事兒。一旦被他們兵臨城下，形成圍攻之勢，局麵對朝廷則非常不利，最終勝負難定。
    弄不好了，江山易主也是有可能的。
    昭德帝大驚，慌了心神，在殿內急急地繞了兩圈，問：“大哥可有應對之策？”
    塨王道：“陛下莫慌。淮安軍尚未渡過梔靖河，結局還在兩說呢。臣建議敕令萊蕪郡太守黃馥領兵拒敵，再調七星軍本部人馬護衛京師，臣手中掌管的蒼麟營、玄武營禁軍則可守住皇宮安危。”
    “好，好！”昭德帝道，“就按大哥說的擬旨吧。”
    轉眼見關禦史還在那裏，腦筋一動，又向塨王道：“大哥，最近常有人彈劾澋王攬權霸勢，圖謀不軌，你怎麼看？”
    塨王原本正要離開，見皇帝還有事詢問，複回轉身來仍舊立著。
    他聽了這話，心知就是旁邊的關禦史所奏。瞥眼瞧時，果然關禦史神色淩亂，惶惶不安的看著自己。
    當下已打定了主意。
    “陛下，臣自然不信這些無稽之談。”
    塨王拱拱手，話說的雖懇切，麵上倒露了一絲為難的表情：“六弟小時雖住在皇叔府上，不與臣等兄弟一處，但他的品性為人，臣是最清楚不過的。”
    昭德帝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隻不過……”
    塨王似有難言之隱，躊躇半晌，才說：“因了那天宮宴的事，朝中頗有些流言蜚語，使得六弟和……和皇叔的名聲都很不好……”他抬起頭看了看昭德帝，湊上前半步，幾乎是附在耳邊，用手遮掩著低聲道，“有人說皇叔將六弟自小養在身邊，本就是當孌童看待……”
    “荒謬！”
    昭德帝怒道：“誰人不知，是父皇親自送了六弟至皇叔府上，為的是先皇後薛氏去得早，恐六弟無人照料。怎麼就說的這樣肮髒不堪！皇叔好歹是有過大功於國的，豈能任由小人評說！”
    “是是……陛下息怒。”
    塨王連連道：“那些小人的嘴有什麼忌諱，不但侮辱皇叔，還有玷汙六弟的話呢。說是六弟愛上了皇叔，故而時常吃醋，與皇叔吵鬧。”
    昭德帝目光泠然。
    這句話，卻是點中了他的心事。
    當初，他見方擷與珩王互望的眼神表情，就有此猜測。後來借著酒意，向方擷吐露傾慕之情。察言觀色、言語試探間，更坐實了方擷與珩王的關係。他雖不說，心裏，時時都有個未解的結。
    “罷了罷了。這些胡話再不許傳了！”
    昭德帝神情倦怠的揮揮手：“隻是叫六弟安分些，近來且在府裏休養，不必參加朝會了，皇叔也是如此。倒是調兵之事，就交給大哥去辦，萬不能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