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珺卿猶豫的上前，看看珩王，卻是絲毫沒有攔阻之意。
    隻得硬著頭皮半跪下身，俯在嵐夫人麵前。
    嵐夫人將手搭在阮珺卿的肩窩處，迫他靠近自己，傾身覆上他的耳畔，用僅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掙紮著說：“……我知道，今日的事……是公子……有意成全，隻是……有些人……生來下、下賤……再怎樣掩飾……都……逃不過……爺的眼去……我，我在奈何橋頭……等著看……看公子的……結局……”
    阮珺卿聽她臨死還有誹謗恐嚇的意思，心中早已不暢快，正欲怒斥她幾句。
    卻不防，那嵐夫人竟突的張口咬在阮珺卿頸邊！
    阮珺卿痛得花容失色，眼淚直流。
    一邊哭喊，一邊推搡著掙紮。
    那嵐夫人卻是把最後一點力氣都用上了，死死咬住他不鬆口。
    旁邊人圍上前，拉也不是，推也不是，手忙腳亂不知該怎樣好。
    方宸見狀，抬腳朝嵐夫人心窩倏然就是一下。
    嵐夫人一口血噴出，倒在泥地上不動彈了。
    這邊阮珺卿脫得身來，頸間已被咬下半塊肉，鮮血如注。
    小丫鬟們勉強用帕子為他壓著傷口，阮珺卿撲在珩王懷裏，哭得死去活來。
    方宸也隻得拍著他的肩安慰幾句。
    轉而狠狠的吩咐了下人們。
    眾人知輕重，都不敢胡亂言語。
    方宸又著人請了大夫來給阮珺卿瞧過，細細的包紮了。
    這一場鬧劇，才算是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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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間，方宸獨自在青燈下翻閱黃卷。
    心裏卻是惴惴不安，仍然擔心著那冒雨離去之人。
    他如今好不好？
    有沒有直接回府？
    還是又去了哪處胡鬧？
    他的朋友倒還多，也可能去尋了哪個解悶。
    隻是他穿著裏衣未著外袍，想來是羞於見人的。
    路上可曾淋了雨？
    可曾傷風著涼？
    可曾被路人誤解嘲笑？
    可曾……
    一時間，無數個問題闖入腦海，書本上的字跡逐漸模糊不清，怎樣凝神斂息，都無法將那份煩躁驅逐出去。
    方宸氣悶，索性甩手將書卷丟在地上。
    殿外守夜的小廝聽見動靜，探了半個腦袋進來，卻是黃信。
    這黃信，是澋王府管家詹齊的遠房表弟。平日裏兩府互通消息，大多是遣黃信去的。
    方宸腦筋一轉，朝黃信擺擺手。
    “你即刻去一趟澋王府，隻找你表哥，切莫驚動了小王爺。你問問詹齊，小王爺現在做什麼呢？身子可好？有沒有受了風寒？有沒有悶悶不樂？或是……同什麼人說了什麼話沒有？”
    黃信是經過了下午的事兒，心中明白，點個頭立時奔去了。
    方宸繼續對著那點搖曳不定的燭火苦熬枯等。
    約莫到了亥時，黃信才回來。
    說是小王爺早就到了府裏，和平常一樣沒多說什麼，隻是衣服濕透，下人們忙著給沐浴更衣。
    黃信看著方宸若有所思的模樣，又說，適才過去，本來跟表哥在二門上說話，偏小王爺出來散步遇上了，還將他叫進廳裏去賞了茶吃，是極好的廬山雲霧。
    方宸聽了，已然明白。
    這怕是一時半會兒解不開的。
    若跟什麼人抱怨了，還好些；
    若什麼都沒說，便是將情緒都壓在心底了；
    賞了黃信茶吃，分明是把這邊府裏的人都當了外人，循著禮儀規矩辦事；
    ——更何況，還特意備下了雲霧。
    唉，這孩子……
    方宸哀歎一聲，原本逐漸緩和的關係，這下，怕是隔得更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