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擷傳過了旨意，差事卻沒辦成，隻得入宮稟明皇兄。
    昭德帝倒不甚意外，仿佛對這結果早有準備，反而軟語安慰了他。
    方擷出了宮，一路無精打采的閑逛。
    忽想到自結案後又有兩日，始終未見三哥。
    按理說，陛下給的那禁足的口諭早該解除了，為何卻沒見枍王臨朝？
    這麼一想，不由得擔憂起來。
    於是掉頭便往枍王府去了。
    剛進了外間客廳，就見管事的小喜走出來，請佛爺一般的迎著方擷。
    方擷問他出了何事。
    小喜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小王爺，快進去看看吧。我們家爺從被禁足起就悶在屋子裏沒出來過，早中晚三頓飯都是讓人拿到房門邊兒的，略略吃一點就又端出來，這可怎麼辦啊！”
    方擷聽說也嚇了一跳，忙道：“都這麼些天了，怎麼不早來告訴我？或者悄悄著人稟報給陛下，皇兄少不得也要遣人來探望的。”
    小喜委委屈屈的說：“奴才想著，我們爺不是正受罰麼，外麵層層的禦林軍看守，怪怕人的。若再出去招惹是非，難保旁人說我們爺的閑話。”
    “糊塗東西！”方擷怒道，“你倒是會夾著尾巴做人，也不想想誰是你正牌主子。要真出了什麼事，陛下怪罪起來，你承擔的起麼。”
    一頭說，一頭進了後院。
    小喜引他來到枍王寢殿前，敲了敲門：“爺，小王爺來瞧您了。”
    裏麵許久沒有動靜。
    小喜又道：“爺，小王爺一心記掛著您，忙忙的趕了來，您好歹見見吧。”
    房裏傳來幾不可聞的歎息。
    “……六弟，你又何苦再來……”
    方擷上前扶著門邊，道：“三哥，我剛去看望了宋迎，你可有興趣知道麼？”
    果然，屋內響起悉索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枍王神色黯然的站在裏麵。
    一身素蘭的袍子，袖口褶皺不堪，頭發淩亂，隻用個木簪隨意的挽住，兩頰瘦削，膚色慘白，雙眼無神，連下巴上都有了些稀稀拉拉的胡茬。
    看來，小喜那番多日未出房門的話是不假了。
    方擷暗自心驚，這才多久沒見，就形容憔悴至此！
    枍王怔忪的看著方擷，既不說話，也不迎他入內。
    方擷歎了口氣，扶住枍王，隻覺得那雙手腕也瘦如枯柴，心裏愈發悲涼。
    “三哥……”方擷猶豫片刻，挽著枍王進入房間。後麵小喜見了，自去招呼茶水伺候。
    方擷攙扶枍王在桌邊坐下，從袖中取了聖旨出來。
    “怎麼？不接？”枍王淡淡的問。
    方擷點點頭。
    枍王道：“也罷了，這些時日我也算看透，如我、如宋迎這樣的人，身在朝堂上，不過是任人擺布戲弄的玩偶，倒不如閉門讀書來得清靜。”
    方擷知他心性，不好再勸，想了想，卻是轉了個話題。
    “三哥，我聽梁大人說，那董喬是在書畫坊裏得了你的《空山對雪》圖，才能刻了小印誣陷宋迎。你說，巧不巧？”
    枍王停了一霎，眸中難得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那光芒，如刀似劍，像也能劈開萬千荊棘，撥去烏雲密布。
    隻是，轉瞬即逝。
    “怎麼偏是那幅，卻也巧合。”
    若說這《空山對雪》圖，還曾有那麼個小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