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也趕來湊趣，伸手捅捅中年文士：“你家主人也算有權勢的，怎麼不去檢舉那士子？”
    “告他？”中年文士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我家主人若陷入這小小士子們的紛爭，豈不有失身份？再說，主人同朝堂上的各位，多少還有些交情，不便出麵。”
    店老板看看中年文士，再看看董喬，意有所指的道：“若是士子中能有人出麵報案，查明了證據，那郢州可就要失勢了。”
    董喬插嘴道：“說的輕巧，這可是牽連王爺的。”
    店老板一笑：“公子難道沒聽說過法不責眾？倘或十幾二十個人一同鬧到公堂，引發所有赴考士子的響應，還怕官府不受理麼？公子安心，那府尹老爺也不是個呆瓜，若真查到什麼，少不得最後背黑鍋的是那宋迎，定會有人替枍王開罪，王爺也絕不會尋到你等頭上。”
    董喬一聽，這竟是催著他去做這事兒了。
    可轉念一想，自己寒窗十年，不就為了一朝金榜題名麼？若是被那宋迎鑽了空子偷了巧，不但自己入不得三甲，還帶累著承州所有才俊都沒了希望。
    中年文士見他心動，仍舊在旁冷言道：“憑我家主人的勢力，定能助你成事，等事成後，說不定還能破例點你入三甲補缺呢。你好好想想吧。”
    店老板也勸他說：“公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遇啊。你不曉得，這位先生的主人……”
    邊說，邊偷眼看那文士，見他幹咳兩聲，知道不好透露，隻得說：“總之，那可是位大人物啊。公子若能結交那位大人，將來入朝為官，不也多個靠山麼？”
    董喬一咬牙，道聲，好！
    那文士抬手理了理方巾，向他道：“既這樣，明日午時，還在店鋪裏等著，我自然有妙法教你。”
    “事情就是這樣了……”
    董喬道：“後來，那文士教我造假之法，又拿了一副名為《空山對雪》的畫作與我，讓我照樣去刻了小印。”
    梁大人皺眉道：“那人既說得了消息，確定宋迎行賄，如何沒有真憑實據，又要造假呢？”
    董喬歎息說：“我也曾這樣問他，他說，宋迎看過試題，必然在第一時間銷毀，還能等人去搜麼？故而若要告倒他，隻有造假了。可我現在想來，八成……八成是宋迎得罪了什麼人，人家要整治他，那我當棋子使呢。”
    董喬垂頭喪氣，細細想來，這事兒本就諸多漏洞，可恨自己一心為求功名，竟被人利用了去。
    旁邊早有師爺根據他的敘述寫好了供訴，董喬隻得畫押。
    梁大人點點頭，道：“也罷，你且仔細的將那中年文士的麵貌裝扮描述出來，若能找到那人，或可減免你的罪行。對了，還有那書畫坊並店老板的模樣，都一一說明。”
    董喬唯有將所知一切盡皆說出，師爺依舊錄了下來，自派人前去查找。
    這裏梁大人看著畫過押的供狀，心中歡喜，將董喬仍關進大牢。
    兩名衙役帶著董喬下了堂，來到外院時，見寬敞的空地上十幾條長凳依次排開，每條凳上都鋪了厚厚的棉被。衙役們手持刑杖分立在長凳兩側，嘻笑連連。卻哪兒還有承州士子們的蹤影。
    原來，是那梁大人安排了衙役一麵假裝用刑，一麵佯作慘叫，演了一出雙簧來詐董喬。
    那一幹衙役笑道：“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禛順府梁大人可是個好官賢臣，怎麼會用刑訊逼供那一套手段呢。”
    董喬明白原委，心裏懊惱不堪，空自哀歎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