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趙趙愣了片刻才想起高源是誰，“他……我是說，那個叫高源的人打電話來說了什麼沒有？”至於母上大人……她不用想也知道。
    程律師沒有馬上回答，他盯著不停變化樓層數字的顯示屏，麵無表情，隨後他移開視線，“他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就掛了電話。”
    米趙趙聽得似懂非懂，她其實想問程律師是不是當時說了什麼，但又覺得責問的語氣太濃，想想還是作罷。
    “今天的事情，挺麻煩你的……改天……”米趙趙嘴一順，差點就蹦出“改天我請你吃飯”這樣的話來，還好在最後及時收住了。她做賊心虛地瞥了眼程律師挺直的脊背，嫌電梯升得太快，也盼電梯升得更快。
    “改天怎樣？”米趙趙提著購物袋朝打開的電梯門外走，身後寡言少語的程律師冷不丁地開了口，她臉上掛著不可思議的神情回過頭，電梯轎廂內的程律師站姿筆直端正，他垂著眼瞼，視線落在地麵上，聲音在米趙趙聽來似是與之前有所不同。
    “改天……”米趙趙要說的話就在嘴邊，卻沒等說出口，電梯門就在他們倆人之間緩緩合上了，“改天其實可以一起看電影的，這樣連之後晚飯的話題都有了。”米趙趙盯著關上的電梯門喃喃自語，這樣的話她也隻好意思說給自己聽。
    她拎著購物袋剛打開家門，挎包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聽著慷慨激昂的鈴聲，想到程律師回家途中不得不接起電話的場景，覺得丟死人了。
    “喂，媽，”米趙趙抬腳關上身後的門，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拎著購物袋走進廚房。
    “你和那個程律師是怎麼回事？”趙太後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莫名地帶著一股喜氣。
    “您打個電話過來就不說問問我最近怎麼樣，過得好不好什麼的，怎麼一上來就問程律師？我們還能怎樣，您還是別老瞎想為好，不然您到最後又該失望了。”
    “小高今天下午給你打了三通電話，說都是一個男的接的，讓我問問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趙太後“哼”了一聲，顯然是沒把自家閨女的話當回事，“你要真和那個程律師沒有什麼，為什麼今天下午我打過去的電話也是人家接的？”
    米趙趙覺得對這種說來話長的事情跟母上大人解釋起來基本上也不會有什麼效果，甚至還有可能會被當作是欲蓋彌彰來進一步加深母上大人的猜測，她舉著手機，來到沙發上坐下，轉移了話題，“那個高源就因為是個男的接的電話，他就不高興了，然後找您去興師問罪了？”
    “瞅你說的這叫什麼話？”趙太後語帶訓斥，“人家高源什麼也沒說，隻說他打電話過去每次都是一個語氣不怎麼好的男的接電話，所以就想是不是你已經找到男朋友了，說怕有什麼誤會，讓我問問你。”
    米趙趙想著程律師平日言行，覺得高源這人那樣想也沒什麼錯，畢竟換作是別人，如果每次打電話，接電話的都是一個語氣不怎麼好的同性，大部分人都會認為是男朋友之類的吧……
    “我瞧著高源這個孩子挺不錯的，說話辦事都挺有禮貌，這孩子的爸媽我見過，人不錯，長相也不錯，我想他們的孩子應該也長得不錯，”趙太後聽米趙趙這頭一時沒了聲音，停頓片刻之後，又接著說，“不過，我上次去看你，覺得程律師也挺不錯的，人雖然看著有些冷，不過禮數什麼倒是都有，對長輩也挺尊敬。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要不還是先見見這個高源吧？”
    “媽，你這也太偏心了吧？”米趙趙說完有些後悔，怕趙太後覺出她言語中的漏洞，敢忙又轉移話題，“見不見麵，看情況再說吧，對了，我哥公司的事情怎麼樣了？”
    “應該問題不大吧，他最近倒是總來看我們，應該是公司的事情有了解決的辦法，現在沒有之前那麼忙了。你哥似乎挺看好高源這個人的，最近總問我情況。你要是真和程律師沒有什麼的話，最好明天就給高源回個電話，別老讓人家誤會著，這麼好的人可別錯過了！”
    話題又兜回來了……米趙趙心裏想，米霖隻是更討厭程律師而已。至於高源這人到底怎樣，她目前暫不發表意見。
    第二天破天荒早早來上班的米趙趙隱隱覺出了大廈裏彌漫著的不尋常氣氛，她對眾人投來的各種異樣神情，完全摸不清頭腦，難道昨天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今天早上大家的神情怎麼都有點怪怪的？”米趙趙在茶水間堵住一臉沮喪的陳玲，看著走出茶水間上下打量她的馮淺湘，更覺古怪，“昨天我走後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陳玲雙手舉著杯子，撅著嘴，一臉幽怨地看著米趙趙，“陳總初來乍到還沒來得及對大家多些了解就被你先一步心狠手辣地送進醫院了，你怎麼對得起我們這些急於脫單的單身大齡女青年，本來我昨天還想好心地把包包和手機給你送過去，沒想到……程律師他下班之後特別自然地就進來拿走了你的包包和手機，等我們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之後，程律師早就離開多時了。沒想到你已經和程律師熟識到，對方已經知道你家住在哪裏的地步了，虧得我還天真的以為，你是同我們一樣奔跑在單身路上的好戰友。你真是太有心機了，我真是看錯你了！”
    “夠了沒有，大早上演什麼苦情戲！”米趙趙腦筋疼得直抽抽，她雙手捧著陳玲的臉，隨後拍了拍，皺著眉頭說道。
    “怪我啊？”陳玲扭扭頭，躲開米趙趙的手，挑眉上下打量她，“昨天為了驗證真假，差一點我就自戳雙目了，看著程律師拎著女士挎包離開的時候，我都想尖叫了好麼？不過，你和程律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的？”
    原來是這樣……等等，她的反應是不是太平淡了些……可是，這樣比白開水還要透明的事情，她實在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再說她為什麼要解釋？米趙趙避開陳玲好奇的視線，倒了杯咖啡，轉身離開了茶水間。她如果說程律師和她住在一個單元裏，拿東西隻是順路，估計事情又會完全朝著另外的不可知的方向發展，她對這樣的後續發展可是唯恐不及，還是任憑大家去想吧，反正也不會更離譜。
    一天的工作結束的時候，米趙趙隻覺得時間更過異常的快，她跟陳玲、馮淺湘和李姐一起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不禁有感而發。
    “有事情做，一忙起來就會覺得時間過得快了，”馮淺湘挎著李姐的手臂，扭過頭對走在後邊的米趙趙說，“你平時不好好工作天天熬時間下班，當然會覺得時間過得慢了。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看你精神不錯，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忘記要同我們說了啊？”
    “我怎麼說什麼你都有話膈應我呢？”米趙趙搖頭歎氣，“我又怎麼礙了您的眼了？你說出來，我好幫你看看眼疾。”
    “你跟程律師是怎麼回事？還有昨天陳總那事兒又是怎麼回事？”馮淺湘站在電梯門口，按了呼梯按鈕，扭過身，大有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架勢。
    “陳總那事兒是意外好麼，不信你問陳玲，”米趙趙都快被身邊眾人這樣的質問給逼瘋了，“你們這麼好奇我和程律師的事情，怎麼不去問程律師啊，反正我怎麼說你們也不會相信。”
    “這倒是，”李姐笑著點點頭，隨後眾人一起進了電梯。
    “下次要是遇到程律師，拚去凍死，我也得上前去問問，不然真得好奇死我，”陳玲話聲剛落，就見合上不久的電梯門慢慢打開，而程律師正一臉冰霜地站在門外，視線從眾人身上一掃，隨後重新落到米趙趙身上。
    “好機會，還不快問，”馮淺湘湊到陳玲耳旁，小聲說道。
    “好巧啊，程律師也下班回家啊！”米趙趙被程律師的目光看得極不自在，她出聲打招呼，可惜對方隻是一步跨進電梯，並沒有理睬她。
    這樣才對啊，這樣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的程律師才是她一開始認識的程律師啊，果然之前那些是她的幻覺，都是幻覺啊!她雖這樣想著，但心情卻說不上輕鬆。
    “咳咳，”陳玲似乎還沒有分清目前的狀況，她清清嗓子，扭頭看向一側幾乎縮成一團的米趙趙、李姐和馮淺湘三人，臉上帶著躍躍欲試的表情，“程律師，其實吧我有個事……”
    “大廳到了，快走吧、快走吧，肚子好餓啊，陳玲還不快走！”電梯門一開，李姐一把抓住陳玲的胳膊，打斷她的話，同馮淺湘一起拉著她往電梯外走。
    “是啊，我也好餓，”米趙趙走在陳玲之後，也著急地往外走。程律師全程低溫冷凍護體，大概是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整個人站在那裏不說話不動作的殺傷力就已經讓她們都招架不住了，還是趕快離開為好。
    “你要去哪裏？”程律師發了話，眾人身形一頓，因為不清楚程律師指的是誰，所以全部都僵在原地。
    “不是說改天要請我看電影吃飯麼？我今天有時間。”程律師說完，在場除米趙趙之外，均都不禁鬆了空氣，她們了然地瞥了米趙趙一眼，最後一致地拋下她小跑著離開了。
    她當時是隨便說給自己玩的好麼，耳朵可不可以不要太敏銳啊？“今天……”
    “你有事情？”程律師問完，米趙趙忙不迭地點點頭，“那就推掉。”
    米趙趙一臉呆滯地站在電梯內一角，見關上門的電梯繼續往下降，心中不安，“我……我是真有事情，不然還是改天……吧。”
    程律師閉著雙眼抬手揉揉眉心，直到電梯停在地下車庫，他才睜開眼，扭頭看向神色慌張的米趙趙，“順路送你回家吧。”
    程律師剛才的表情……米趙趙覺得像程律師這樣的人，應該是不會出現類似於疲倦的神情的，可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不然程律師的背影怎麼會看上去有些孤單和……可憐呢？
    年底什麼的最討厭了……累的感覺都要活不到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