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臨凡世 第十八章 所謂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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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名說的比周堅白家好上百倍,不是誇張,是寫實。
乳白色的建築簡潔中透著優雅,優雅中顯露不凡,不凡中又帶著幾分低調的尊貴奢華。一進門口,餘錦年就被裏麵清甜的氣息所吸引。走到後院,果然見到一方清泉。
“感覺怎麼樣?”瞿名見他停在遊泳池前,停在他身後,“這裏的水是我托人運來的天山雪水,清甜可口,每隔十天更換一次,保持水質良好。無論多熱的時候水中始終帶著一絲清涼,暢遊其中,一大享受啊。”
餘錦年蹲下身,掬起一捧,水中流轉的靈氣乃是難得一見的聖品,如此清冽的泉水對他的恢複來說更是絕佳補藥。如果能夠長期浸潤吹中,傷勢很快就可以痊愈。
瞿名見他不出聲,腦袋垂得低低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怎麼?不舒服嗎?”
餘錦年搖頭,整理一下思緒,問他自己的房間在哪裏。
瞿名見他不願意多說,以為他是這麼快就想周堅白了,心裏偷笑,麵上卻不顯露半分,引他去了樓上的客房。
“這裏不常有人來,可能有什麼東西不齊全,你需要什麼盡管跟我說。”
聽到這裏,餘錦年以為他起身準備離開了,抬眼卻看到他挪挪屁股,換了個舒服點兒的動作,一手撐在床上斜躺著望向自己。
餘錦年歪歪腦袋,眨眨眼睛,臉上送客之意明顯。瞿名裝作沒看懂,同樣無辜地衝他眨眨眼,道:“你不去洗澡嗎?”
“嗯?”餘錦年莫名其妙。這也不怪他,哪有人見過魚天天洗澡的,乍一聽到這個詞,感到茫然也是正常。他摸摸肚子,道:“我餓了。”
瞿名:……
好在瞿名不習慣自己的領域內有外人出入,所以多少還是會做點吃的,不計較味道的話飽腹還是沒問題的。等他認命地一番辛勞,端著麵條來到客房的時候,卻隻看到餘錦年的身子陷在大床裏睡得香甜。
搖搖頭,瞿名自己吃了幾口覺得無味,放下碗,盯著看一會兒,索性把碗也一起推進垃圾箱裏,轉身回房。
手機在白天開會的時候被調成震動模式,在寂靜的夜色中嗡嗡作響,格外讓人心煩。
瞿名按按眼角,看也不看,直接把手機關上。下一秒它便又開始繼續。
“嗯。”
“……”
“我說過我們已經結束了,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告你擾民。”
“……”
“哼,你以為你是誰?警局是你家開的啊?”
“……”
“我瞿名可不是嚇大的,你別來這套。”
“……”
“你愛怎樣怎樣,公司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關我屁事。”
啪地合上手機,瞿名猶自憤憤不平。他不喜歡跟人玩深情,卻總有人不識好歹地貼上來,不就是一時不小心滾在一起,居然非要讓他一起去國外結婚。這人是有病吧?
話說回來,那人還真是他平常喜歡的類型,流線型的肌肉有力卻不會給人壓迫感,倒三角的身材絕對跟模特有得一拚,長得也很合他口味。若不是有這麼一出,他絕對會把對方列為外出獵食的首選。可是,偏偏對方太認真,他反倒不敢糾纏下去,免得將來當斷不能斷,搞得大家都不好看。
搖搖頭,甩開那人的身影。瞿名唇角微抿,想著該怎麼給那個憊懶貨添點亂子。甩手掌櫃當慣了,想要感情圓滿還想繼續甩手,想得倒美!
次日,餘錦年醒來,看到眼前擺放整齊的早餐,恍惚中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周堅白的臥室。如玉的手指節分明,挽在手肘的襯衫順著流暢的曲線向上,打開的兩顆扣子裏可以看到男人誘人的鎖骨,喉結,嘴唇……
“早上好啊。”
餘錦年怔怔地看著笑著問好的瞿名,瞬間清醒。大了一倍的房間,陌生的氣息,還有這張蕩漾的臉……餘錦年眸光黯淡,接過早餐,淡淡地道謝。
瞿名對待他細致溫柔,陪在旁邊柔聲細語地關照,看著他一口一口進食,表情溫柔。
餘錦年卻隻覺得別扭得很,同樣的溫柔和細語叫他幾乎要以為瞿名是每日藏在周堅白家盯著觀摩學習過的。他的感覺卻截然相反:麵對周堅白,即使是再生氣傷心的時候都覺得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溫暖熨帖,明明相同的動作瞿名做出來卻讓自己感到累贅。
也許,是習慣吧。
餘錦年狠狠心,衝著瞿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既然已經習慣了有他的日子,那就再次習慣沒有他。
幸好瞿名還記得自己最重要的任務,吃過飯主動問餘錦年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
“出去?去哪裏?”餘錦年興致缺缺,幹燥的空氣總叫他有種不適感,他還惦記著後院的那處雪水池塘。
“隨便逛逛,看看這座城市。周堅白說你還沒怎麼出去過,你不想去看看周圍是什麼樣子的嗎?外麵有很多華麗的建築和漂亮的衣服,別的不說,一線城市,熱鬧是肯定的,你成天這麼一個人呆著多無聊。”
餘錦年覺得自己這樣直接拒絕這麼熱情的邀請有些不近人情,心裏卻真的不想出去,隻好沉默。
瞿名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麼,眼珠一轉,重重地歎口氣,“哎,真是可惜了,周堅白從小就在這個城市長大,本來還想帶你去看看他以前上學生活的地方,你不想去,真是可惜了。”
餘錦年不屑,他才不會在乎周堅白以前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不就是個小屁孩兒曾經做過的糊塗事,想也知道會是些什麼,無非就是撒尿和泥,打架鬥毆,狐朋狗友,懵懂青春,想入非非……
……
跟著瞿名上了一輛黑色的車子,餘錦年還在安慰自己,他隻是很嚴肅地調查人類生活,畢竟來過人間一趟,回去之後被其他魚問到人間的事時卻啞口無言未免太丟人了。他答應出來絕對和周堅白沒有一文錢關係!
駕駛座上的瞿名戴著墨鏡,嘴角微勾,小樣兒,還不是乖乖跟著走了。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所小學門前。
“這是周堅白小時候上學的地方。”瞿名站在這裏,似乎又看到當初那個隻到他腰間的倔強小孩兒。不知不覺這麼多年過去,當初那個看上去軟綿綿的小東西……變得是越來越惹人討厭了!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才上四年級,十歲多一點的小孩兒成天愁眉苦臉,怎麼都逗不笑。每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周堅白家裏的徐管家就來這裏接他,原先他還向後望望,似乎是在看車裏還有沒有別人,失望的次數多了,漸漸也就放棄。每次順從地坐進去,小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聽著瞿名的敘述,餘錦年似乎能夠看到縮小版的周堅白臉上的表情,從期待到失望到絕望,那時候的他想必不好過吧。
“後來我跟著父親去他家拜訪的時候,才終於知道他就是周家的幺子。從家裏人那裏知道他年輕的母親和周老離婚去了美國,他的父親周老跟自己的第三任妻子去周遊世界,把家裏的生意全部交給了周傅聲,那個大他十幾歲的哥哥。自那以後,他就更加不肯跟人交流,隻呆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娛自樂。”
下一站是初中。
“十幾歲的時候,別的孩子都談情說愛,叛逆乖張,他卻保持著小時候的冷臉,不知道嚇走了多少男男女女。”
“他冷麵閻羅的名聲傳開了,身邊的人都自動退避三舍。也因為這樣,他身邊的朋友屈指可數。”
餘錦年摸著校門口的牌匾,那個時候的周堅白想必跟現在也差不了多少,或許臉上還稚氣未脫,那副冷麵孔也不如現在這樣駕輕就熟。那時的他還隻是個假裝堅強的孩子罷了。
不必瞿名繼續,餘錦年就可以想到未來的故事。不過幾年的時間,他便成了現在的周堅白。
現在那個會救起一條不起眼的鯉魚的他,那個會看著魚缸裏恢複活力的鯉魚燦爛微笑的他,那個冷著麵孔卻在見到自己的下一秒瞬間解凍的他,那個做滿滿一大桌菜誘惑自己的他,那個在早晨輕聲道早安的他,那個在河邊擁著自己的他,那個說不要離開的他……
那個,他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