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堅白奇怪他為什麼會到這裏來，但是比這個更為要緊的，這可是他第一次正式見到對方，他最想知道的就是——
    “你叫什麼名字？”
    “餘錦年。”餘錦年反射性地回答，“咦？你說什麼？”他都不問自己是什麼人的嗎？
    餘錦年？名字倒是挺好聽的，但是怎麼那麼有老學究的感覺？
    周堅白低頭，目光觸及對方幹燥的嘴唇，這個天氣，他可以呆在外麵的嗎？
    “哦，沒什麼。你來這裏是找我的？”
    “嗯……我……”誰知道你來得這麼快，我還沒想好借口啊！“你的房子……”
    “不會是又漏水了吧？老毛病了，我打電話給物業去看一下就好了。”
    電話？物業？這都什麼跟什麼……不過，餘錦年還是保持微笑點頭接下去，“嗯，對啊，是又漏水了。”
    “不過，你怎麼找到這裏來的？”周堅白的確很好奇這一點，但卻知道對方的答案必定不可信。
    “啊？我……”你怎麼這麼多事兒啊，找就找來了唄嗎，你管我怎麼來的！“我就是……就是……順路……然後，就這樣……嗯，來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餘錦年你的舌頭根本就是擺設吧？！
    “你一定是看過租房時候留下的信息吧？”
    周堅白你真乃神人！這樣都能懂！
    “還是先進來再說吧。”周堅白側過身子，對他說，“你完全可以打電話給我叫我過去，怎麼大老遠跑來呢？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可怎麼好。”
    “……”就說了那個電話究竟是什麼！
    餘錦年接過周堅白送過來的水一口飲盡，捧著杯子猶豫要不要再要一杯的時候，周堅白已經主動遞上另外一杯。餘錦年一口氣喝了八杯水，打個嗝兒，濕漉漉的眼睛看向周堅白時添了幾分滿足。
    “你好像有黑眼圈。”
    “吃不飽睡不好的，當然……”說了一半，餘錦年覺得不對，險險收住話尾，卻不知道該怎麼圓回來，無數毫無邏輯的借口在嘴邊打著轉兒，最後脫口而出的卻是：“啊？有嗎？”
    周堅白不答他那個可有可無的問句，卻問道：“怎麼會吃不好睡不好？”
    “沒什麼，就是你……額，鄰居突然離開了，不大習慣而已。”餘錦年捧著杯子，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
    我倒是想吃得好睡得好，可哪有吃的？自己居住的地方突然少一個人，我哪裏能睡得好？
    “是嗎？”周堅白收起餘錦年麵前的一排杯子，“還需要水嗎？”
    餘錦年搖頭。
    有仆人走過來接過周堅白手裏的東西，周堅白一騰出手就回頭對餘錦年說：“那我們就走吧。”
    餘錦年聞言抬頭，大大的落地窗漏盡大片大片的陽光，光線灑在周堅白身上將陰影全部驅逐在另一側，留在餘錦年眼底的就隻有周堅白挺拔的身姿和臉上淺淺的溫暖笑容。
    “嗯，好。”
    周堅白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上，卻看到餘錦年站在原地不動。周堅白下巴點點副駕駛的位子示意他坐進來，後者卻看向他，眨眨眼。
    周堅白無奈，下車打開另一側的車門看著他坐進去才回到駕駛座。
    汽車發動之後，餘錦年找回了上次來到周家時的記憶，原來是這個啊。
    窗外的風景轉瞬即逝，餘錦年趴在窗戶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卻再也沒找到上次看到的那抹金色。
    景色定格在早晨他離去的地方。
    車門被打開，趴在車門上的餘錦年一個不防備，隨著車門一起向前倒去。驟然來襲的失重感讓餘錦年手忙腳亂，他本能地抓向旁邊。周堅白一手接住他伸過來的手，另一手繞到另一側將他托起。
    餘錦年找到支撐點，毫不猶豫地將全身的力量放在對方身上。雙手環抱著周堅白的腰身，臉埋在他腰間，餘錦年突然覺得今天天氣格外地熱。
    不然，他怎麼會才露出頭就覺得滿頭大汗？
    “小心點。”
    周堅白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餘錦年這才放開他，撐著車門穩定身形，走出來，說：“不好意思，謝謝。”
    “沒事，怎麼剛出來就低著頭，頭暈嗎？”
    餘錦年搖頭，“陽光太晃眼了。”
    “是嗎？”周堅白甩下兩個字就轉身離去。
    為什麼覺得這聲“是嗎”出現的時機格外欠揍……
    餘錦年在後麵靜靜地跟著，等待臉上的溫度降下去。
    “奇怪，不是說漏水了嗎？怎麼沒有什麼痕跡？”
    餘錦年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拍在大腿上，發出響亮的一聲，肯定地道：“有的。”
    廚房裏的水龍頭應聲而開，水流擠滿水池蔓延出來。
    周堅白開門的動作一滯，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聽起來像是才開始淌水。”
    “大概是剛才淌累了歇歇？”餘錦年真摯的大眼睛眨啊眨。
    看到他這個眨眼的動作，周堅白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餘錦年更加真誠地眨眨眼，歪著腦袋問：“你笑什麼？”
    周堅白臉上笑意不減，低沉的聲線似乎都挑高了許多，“沒什麼，想到一條魚而已。”
    魚？是說我嗎？算你有點良心。
    因為某種不可說的原因（……），所謂的漏水事故並沒有波及太廣。
    周堅白隻是簡單處理了一下廚房地板，檢查一下各個房間。這場事故就這麼輕輕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