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臨凡世 第七章 所謂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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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4日早上八點。
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窗簾照進房間。
床上紅發的少年赤裸的身體在暗藍色的床上顯得更加白皙,僥幸偷偷溜進來的一縷陽光沿著他的身體緩緩移動,從單薄的胸膛到鎖骨再到脖頸,一直到少年白嫩的臉頰。
本就紅潤的雙唇經過一夜的睡眠之後更是紅得滴血,精巧的五官鑲嵌在他巴掌大的小臉上渾然天成。
光線移到他的雙目,溫柔地撫摸他柔嫩的眼皮。
長長的睫毛微顫,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少年終於醒了過來。
餘錦年坐起身子,環顧周圍。依舊是和昨晚一模一樣的房間。
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在乎了。不就是個飼主嗎?誰稀罕?
打開衣櫃,裏麵是周堅白平日穿的衣服。清一色同樣尺碼的衣服中間夾著兩套明顯大小不協調的衣服,餘錦年想也不想就選了其中的一套休閑裝。
同樣的,門口的鞋架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兩雙剛好合腳的鞋子。
餘錦年盯了那兩雙鞋子兩分鍾,才突然想到,自己還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那個男人。
除了名字之外,他根本對那個男人一無所知。
餘錦年用力抹一把臉,再抬頭又是幹勁十足的樣子。
不就是個男人嗎?不就是救過他一命嗎?不就是廚藝還不錯做的飯菜很合他胃口嗎?這樣的男人一抓一大把!看他出去分分鍾就找個回來。
“喵嗚……”
砰!
大門被緊緊拍上,餘錦年靠在門上心有餘悸。
這個地方為什麼會有貓?!
餘錦年拍拍自己心口,安慰自己。不怕不怕,不就是一隻貓嗎?我現在是人形,又不用擔心被吃掉。深呼吸,走出去,假裝自己不是一條魚……
“喵嗚……”灰白相間的狸貓妖嬈地在原地踱兩步,尾巴尖兒勾得人心發顫。
餘錦年咬咬牙關上門,他沒有鑰匙,這就意味著他沒有了退路。
狸貓踩著貓步優雅地一步步逼近,餘錦年整個人貼在牆上,脖子僵硬地扭向一邊不去看它,眼睛卻像是長在了它身上,一刻也不敢離開。
它的爪子輕輕搭在餘錦年的腳背上。
它發現了!它發現了它發現了它發現了!餘錦年心裏嘶吼著,父魚母魚,孩兒不肖,今日就要葬身於此了!
狸貓的一隻爪子踩在他腳背上,前腿向前,屁股向後,抻直身子伸個懶腰,然後整隻貓好似身上沒有骨頭一樣繞著餘錦年的腿軟軟地打個轉兒。
“呼……原來是在撒嬌啊。”餘錦年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下,顫抖著笑,“我就說我一點都不害怕嘛。”
餘錦年小心翼翼地繞過那隻貓,向樓下走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那隻狸貓的臉上露出一抹絕對不該屬於貓的笑容。
快要上午九點,正是陽光明媚的時候。四月份南方的太陽已經初露崢嶸。
餘錦年抬頭眯著眼望,看來看去都是同樣的天空。從東到西,從南到北,沒有一點兒差別。
視線降低,一幢幢高樓擋在眼前,再也沒辦法看到更多。
餘錦年信心滿滿的肩膀慫了下來,“到底該往哪兒走啊……”
“沒辦法,隻能這樣了。”餘錦年轉身走向身後的噴泉。
很普通的噴泉,沒有什麼特別的造型,水花從地下被抽起在兩米高的地方四散飛落。
餘錦年走過去,伸手掬起一捧水,用力捏緊。
液體狀的水在他手裏粘土一般膠合在一起,沒有一滴灑落。水被他揉成球形。餘錦年一手托起水球,一手在上麵揉捏著。
手指靈活地翻動,水球的形狀隨之變幻。
餘錦年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大功告成!”
隻見一隻透明的水青蛙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裏,他在青蛙背上輕撫兩下,從口袋翻出他特意帶出來的一條領帶,湊在青蛙麵前。
“嘔……”青蛙嫌棄地撇撇嘴,雙腿活動一下,從他手心跳了出去。
“喂!你慢點兒,別跑啊,你這樣亂跑萬一找錯了怎麼辦!”餘錦年跟在青蛙身後著急忙慌地喊,青蛙卻不理他,心說不跑難道等著被你當狗使嗎?
青蛙是水捏成的,即使是出現在街上,也很難引起路人的注意。但是一個一米七五的大男生在路上一路狂吼著作出各種奇葩姿勢亡命奔逃就很難被忽視了。
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這個地方了。餘錦年一邊捂臉一邊下定決心。
時針從九點轉到十二點。
餘錦年的皮膚在陽光的暴曬下慢慢變得幹枯,衣服上的帽子被他拉了起來,卻無濟於事。
水青蛙就在前麵不到二十米處,餘錦年卻站在原地大喘氣,怎麼也抬不起雙腿過去。
它轉身,朝餘錦年無聲地叫。
“你不跑了?”餘錦年抬頭看去,大門有些眼熟,好像是當初來過的周家。
這麼說周堅白是回來了?
陽光太過刺眼,閉上眼仍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橘紅色揮之不去。
餘錦年歇息片刻,感覺力氣恢複了些,來到門前。
“呱……”水青蛙發出它第一聲也是最後一聲叫聲,撲在餘錦年身上,化作一蓬水霧。
皮膚如饑似渴地汲取著每一滴水分,餘錦年臉上病態的潮紅很快消退,幹燥的肌膚恢複彈性。
“謝謝。”他輕聲道謝。
一閃而逝的生命有時比曆史悠久的文物更值得受到欽佩。
“滴……”
旁邊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鳴聲,餘錦年驚訝回望,卻不見任何異常。
“請問您找誰?”
餘錦年環顧四周,不見一人,不由感到奇怪,問:“你是誰?你在哪兒?”
“……”另一邊的管家黑線,這人不會是來逗他玩兒的吧?“我是周家的管家徐烈,請問您找誰?”
餘錦年終於找到發出聲音的東西——一個白色的小盒子,小盒子上麵呈現出一個小小的人像,幾乎和家裏守門的小魚一般大小,沒想到這裏居然還有這麼小的人。這麼小的人想必很難養的吧?說不定很金貴。
半晌,餘錦年才意識到自己還沒回答對方的問題,湊上前去回:“我……我找周堅白。”
管家看著顯示器裏突然放大的臉一臉嫌棄,這麼沒見識的小子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看看腦袋上那頭發,真是……不倫不類!不過既然認識二老爺還知道二老爺現在在家的應該是不會錯了,不鹹不淡地回道:“您請稍等一下。”
“嗯。”餘錦年看到盒子上麵的小人消失,又是一陣驚奇。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另外一件更嚴重的事上。
周堅白根本不認識他。
就算是他不遠千裏(哪裏有千裏……)找來了,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周堅白。
跟他說自己是他養的那條魚?
“嗨!你好,我是你養的那條鯉魚,我看到你幾天沒有回家,很擔心,所以就跟著一隻水做的青蛙找到了這裏。”
……?!
講童話故事嗎?!
但凡有腦子的人類都不會就這樣相信好嗎?!
萬一周堅白腦子打結真的相信那就更難辦了,萬一他請了法師來收自己,到時候是應該束手就擒還是奮力反抗呢?這可是個大問題。
不能這樣講,那就隻能偽裝是人類了。嗯,餘錦年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就這麼沉著冷靜地決定了。
天哪!上帝佛祖女媧娘娘啊,誰來告訴他應該怎樣做人!
徐烈告訴周堅白有客人來訪的時候,周堅白正在和自家大哥談判。
“居然還會有人來找你?”周傅聲很是驚訝地嘲諷。
“哼!”周堅白不屑一顧,心裏卻在猜想來人究竟是誰,知道這裏的人隻有陽朔,不過陽朔……就算是拿刀架他脖子他都不會自投羅網的,還會有誰呢?
“徐管家,來的那人有說他是誰嗎?”
哎呀……忘記問了。徐烈大管家心裏咯噔一聲,都怪那小子那頭發太礙眼,害他把這事兒都給忘了。
“那人不肯說,”徐管家這謊撒得臉不紅氣不喘,“不過是個紅發的年輕人。”
“紅發?”周堅白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瘦小的影子,不會是他吧?他怎麼找來的?
周堅白一臉淡定,腳下卻加快了速度,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前,開門。
門外,紅發的少年踮著腳尖也不知道是想從哪兒偷看,黑漆漆的眼睛比在監視器裏看到的更加明亮。
門內,黑發的男人一身幹練的西裝與平時判若兩人,眼底卻比上次見到時多了幾分疲憊和憔悴。
周堅白:真的是他?
餘錦年: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