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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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曉從沒想過,自己這一回去竟是將自己陷入了泥潭不得掙脫。也讓子曉認識到活著不爭不搶不代表能獨善其身。
不管在哪個時代,隻要活著。樹欲靜風不止,老天爺總愛開一兩個玩笑,逗的你哭笑不得。
子曉上一世是個高三複讀生。
子曉厭學,打小的,可家裏那個的老古董就喜歡讀書好乖順的孩子,指望著兒子成龍。誇張到每年子曉過個生日,都被他搶去個願望:祝我老安的小子考上北大清華,光宗耀祖。
子曉懂他,做了個不打架不鬧事不戀愛不作弊的好少年,卻也不從他,成績不上不下,後來又沒事愛上網,一心不能二用的子曉高中成績直接墊了底。
老安是窮山窩出來的,那個年代那個條件,上學勤的也隻能初中畢業,他自認自己是個有文化的,可他來到大城市卻隻能做苦力,最初的憤懣在累死累活的打拚和無數冷言冷語中也麻木了。他認了個理,賺錢,讓他兒子考上好大學,過人上人的日子。
子曉是老來子。聽老巫婆說,四十幾的老安第一次抱著剛出生的小娃娃就嚎啕大哭,那哽咽的嗓子在晚間的嬰兒室外跟鬼嚎似的,嚇得嬰兒室的嬰兒全醒了,一起哭叫連連,然後整個醫院都醒了。
老安不是粗人,是個性情中人。那個時候,他剛連夜從外地趕回來,不能陪妻子生孩子,不能第一時間抱自己的娃,他覺得悔恨和委屈。所以,不愛讀書性子其實頑劣的子曉聽話複讀了,結果趁老安出差通宵上網嗝屁兒了。
未穿越之前,子曉多多少少從古裝戲裏知道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但自己總認為自己是現代人怎麼說比老祖宗要聰明點,明哲保身不難,自己做個吃喝玩樂的小王爺安分的過完這一輩子。
卻造化弄人,他忘了勾心鬥角這詞是老祖宗發明的,更何況有權者才是法,安個罪名殺個人也是一句話的事。
子曉與子玨甫一回京,覲見燕皇,卻不想來到殿門,燕皇身前的大公公便攔住去路,“王上病重在休息,不願見人,王爺請回吧”。
“趙公公,我走之時,父皇明明身體康健,怎麼現在就病重了?”
“蕭王,說笑了,皇上可是有幾年未見到您了呢”
子曉聞言抿著嘴,心裏有些不自然。
趙公公得意了,平日裏仗著是燕皇身邊老人就沒把一般人放在眼裏,如今麵對早被棄之宮外的小兒王,他可沒什麼好忌諱的。
“趙伍德,無禮”子玨上前斥道,溫潤的眼裏隱蘊著嚴厲,到底是個主子,趙伍德忙低頭諾了聲,撇到身後的小公公偷捂著嘴,心裏恨恨地記了一筆。
子曉想冷笑一聲,可嘴角怎麼也勾不起來。雖說這個父皇對自己總是愛理不理,自己也不是個愛熱臉貼冷屁股的,可到底是生自己的人,想起老安,子曉心裏對他的感覺很複雜。
一旁的子玨隨意看了下四周,便發現整個寢宮的護衛全都是生麵孔,心裏的懷疑更大了。他將一旁有些走神的子曉拉到一邊,“等會兒我在殿門口大聲呼喊父王將護衛引開,你利用身子小巧偷偷溜進去看看父皇到底什麼情況”。
“五哥,我……”
子玨嚴肅了臉色,“子曉,我不願相信,這事一定有蹊蹺”。
子曉望了眼不遠處的宮殿,點了點頭。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殿內隻一個嬤嬤站在那,未待對方反應,子曉迅速揮去一陣粉末,人直接軟倒在地。
子曉徑自到了床邊,入目的是那昔日豐神俊朗的人一臉憔悴,睜著的眼裏暗淡無光,像木頭人丟在那,感覺不到一絲人氣。
許是聽見動靜,吃力地偏轉來了目光,隻一瞬有了光影,蒼白的唇哆嗦著半響才斷續地發出一句“子曉,你……你…回來…了”,子曉隻覺心裏一痛,那往日包裹著心的殼猛地碎裂了,怔在那再難動作一下。
“別哭”。
“誰哭了?”子曉下意識的反駁,伸手去揉眼睛去發現早已是淚流滿麵,那淚珠像是失了控製,一顆一顆的直紮衣襟,子曉有些發窘,慌張的用衣袖去抹,“隻是進了沙而已”。
“嗬,過來讓父皇好……好好看看”,那笑聲像是從胸腔裏硬擠出來似的,聽得子曉心裏一緊,忙衝到燕皇床前。
那原是一絲力氣沒有的人,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將子曉的緊緊握住,那眼裏的慈愛深得讓子曉再一次紅了眼睛。
他原以為這個男人是恨他的,恨因他的出生失去了他最愛的女人,可如今子曉卻不懂了,“我的子曉還小,我現在就…。。去找你的母後,子曉會……會怪父皇嗎?”
“父皇?”
“我…。。答應過你母後…。。讓你平安長大,一世無憂,咳咳,可……到底高估了自己”,那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帝此時竟生出一種羞愧來,憔悴的病容更顯不好,“當年你母後…不願入宮,是我…私心強留,咳咳,我發了誓…。不能一生一雙人,也一世隻愛她。卻沒想到…她留下你就走了,讓我保證…護你長大無憂,咳咳,可是父皇恨啊,恨她讓我一人…獨活,咳咳,可…。舍不得你,是父皇害……你出生在這無情…。帝王家,父皇……答應過你母後的啊”。
這斷斷續續地一大段話說得燕皇氣喘籲籲,子曉心痛得忙伸出手拍了拍燕皇的後背順氣,“父皇,既答應了母後,那就好好調養身子”,以往清脆的童音已是啞得不像話,子曉一直認為自己不過是抹異魂附在了他孩子的身上,對他一直以來的忽視裝作不在乎,此刻,他才發現他在乎,他在乎這個稱作父皇的男人,那些忽視一直是被他小心藏匿的刺,不碰不疼,他心中還是期許著這個陌生時代與他血緣最親近人的關心。
燕皇在聽到子曉的話臉上就立即染上更深的愧意,他已是知道自己來日不多,隻是憋著一口氣為了見子曉一麵。想到害他如此的人,一抹痛色劃過眼睛,我的子曉能逃過一劫嗎。
那到底成了子曉與父皇的最後一麵,那一日整個皇宮被厲王手下的軍隊給團團圍住,厲王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睥睨著,“蕭王和五皇子擅闖父皇寢宮,傷害父皇身邊的嬤嬤,罪大惡極,先押下去,容後再審”。
“厲王,你這是做什麼?”子玨掙脫上來押他的人,“你要造反?”
“後麵的,你好好看著就知道了”,那人看著子玨,眯著眼,勾起的嘴角無甚笑意。
不知為什麼,厲王一身黑衣,子曉卻覺得刺眼,那個人兒像是個黑色影子被無限拉長,讓人隱隱不安。
十幾日後,燕皇便歿了,麗貴妃拿出遺詔說燕皇將帝位傳於厲王。這古來皇子爭位已不是什麼密事,大喪一過,厲王順利即位,朝野靜默,無一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