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慕完全沒料到她竟然要親自毀去朱雀印。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她是那樣驕傲地女子。
    她一定不會讓自己死於弱水之毒！泉慕一驚，仿佛下一刻伶綃就會死去。但他卻無力阻止，也沒有任何立場阻止。
    因為，這本就是他要的結果。
    伶綃並沒有仔細的觀看朱雀印，事實上，在她拿到手後，她就毫不猶豫的向地上摔去！
    玉是質地極好地古玉，毫無瑕疵，潔白剔透而又溫潤光滑，但此刻，卻變成地上的一片碎玉，光華盡斂，朱雀印毀。
    泉慕感覺到地麵有輕微的晃動，很輕很輕，甚至難以覺察出來，但它卻像水波一樣一圈圈蕩漾出去。
    “上古帝女以身化道，以七印鎮七界，如今朱雀印已毀，不知又會有怎樣的變故。”伶綃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讓人覺得她好像隨時都準備離去。
    月色透過殿頂的天窗灑落下來，如雪如銀。
    伶綃並沒有從祭壇上下來，左手擺成一個奇異的姿勢，對泉慕道：“泉慕，你一定要善待魔族子民。還有，我不恨你。”
    值得還是不值得，每個人心裏都有不同的答案。
    伶綃沒有說值不值得，也許她也不知道，隻不過，一句“我不恨你”的背後又是否藏著一句“我愛你”或是“愛過你”？泉慕不知道，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伶綃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又或許，這一切本就不必知道，更不必分的清楚。這世上，還有什麼能比得上你不說而我已知這樣的感情呢？
    泉慕隻來得及說一聲好，便看到伶綃的左手迅速指向她自己的眉心。
    她不願死於弱水！
    千鈞一發之際，泉慕突然身形急動。他要阻止她。
    可是，已經晚了。
    伶綃身死的消息使魔族悲憤欲絕，人心渙散，不出一個月，魔界已然成了靈族的天地。
    幸運地是，靈族並沒有打壓殘殺魔族，反而將兩族分地而治。泉慕曾問過他的父親，即靈族族長，也是七界主之一的靈界主，為什麼非要占領魔界，事實上，靈界山川秀美，遍地奇珍，比魔界好上許多，他們為什麼要放棄自己美好的家園反而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呢？
    “七界之中，人畜兩界壽命最短，其次便是我們靈界，但是，人畜兩界卻可以輪回重生，這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亦是生生不息，而靈族卻沒有輪回，死了便是灰飛煙滅，唯一逆天改命的方法便是入輪回台，可是古往今來，入輪回台者何其多也，但能夠或者出來的也隻有上古時的帝女與鬼界主二人而已。慕兒，你可知道，靈界的靈氣已經逐步衰竭了，若不趕快尋求另一個立身之地，所有靈族都會加速衰老，那時候，我們麵對的可就是滅族的危機了。靈界主如是回答。
    泉慕不得不震撼，但也更無奈了。
    由於靈族占領魔界後，並沒有做出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反而還讓魔族重新選出魔界主，兩族雖同居一界，卻仍舊是井水不犯河水。
    靈族大殿。
    泉慕一身白衣，纖塵不染，長長的黑發如墨似水，用一條白色的發帶簡單的束了起來，此時他卻正跪在地上，似乎是在等候什麼人的寬恕。
    大殿兩側，站了數十人，皆是靈族舉足輕重的人物，就連那日和十長老會麵的黑袍人也在其中。他們表情肅穆，似在抉擇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坐在大殿正上方的正是靈界主，泉慕的父親，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問道：“慕兒，你真的決定了？”
    泉慕跪的筆直，答得也毫不猶豫，“是的，父親。孩兒自願放棄靈族少主之位，請父親另納賢才。”
    “為什麼？”靈界主大概也能猜到，但他還是不死心，希望泉慕能夠改變決定。
    泉慕露出一絲笑意，卻也有幾分無奈，“孩兒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但現在卻知道了。孩兒想去找一個人。”
    “要是找不到呢？”
    “那就一直找下去，天涯海角也好，天荒地老也罷，我會一直找下去的，直至老死。”
    泉慕眼裏露出一種別樣的光彩，那是靈界主在以往的歲月裏，他從未見到過的。
    聞言，靈界主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鬢間的白發也更加刺眼了。
    “罷了，你去吧。”
    泉慕鄭重地磕了個頭，“謝父親成全。”
    而後，他便起身走出了大殿。自此，他隻是泉慕，他終於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了。
    大殿中的人沒有一個人阻攔，隻有一聲聲的歎息，似在挽留，似在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