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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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桃花一日開,千載風流往複來。
桃花穀並不是穀,而是一座山,山上種著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桃花,盡管現在早已過了桃花盛開的季節,但山上的桃花卻依舊灼豔。
微風過處,盡是花香。
山頂上是一片連綿的宮殿,亭台樓閣,穿雲而建,遠遠望去,堪比仙家宮闕。
蕭水此時就站在這座隻在傳說中出現的山上,看著滿樹的桃花,忽然生出幾分滄桑之感。
前塵往事,盡付流水。
山下忽然掠來一條人影,不過瞬息,他便出現在蕭水麵前了。
此人一身玄黑色長袍,手拿一把桃花折扇,腰間係著碧玉笛子,正是花遺影。
看到蕭水在望著桃花發呆,他不由輕笑道:“在想什麼?”
蕭水這才把目光轉向他,“在想你為什麼救我,我又該付出什麼代價。”
聲音依舊冷冷地,她對誰都是這般冷淡。除了一個人。
當日離魂殿中,伶綃毀了朱雀印後,便一指指向自己眉心,用的乃是碎魄之術,她本以為必死無疑的,但是她卻毫發無傷,更驚奇的是,人跡罕至的魔族內殿此時竟多出了一個黑袍人,正是花遺影。
隨後他便帶伶綃離開了魔族,根本沒給泉慕開口或者動手的機會。
花遺影笑得很開心,“我救你是因為我高興,既然是因為我高興才救了你,所以伶綃姑娘不必付出任何代價。”
“伶綃已死,現在活著的隻有蕭水。”她皺眉,頓了頓,而後又道,“我實在是想不通那日你怎麼會出現在離魂殿?”
“好罷,蕭水姑娘,可還記得那次在問歸客棧,我說我們或許還會再相見的,那時候,我便已算到你會有今日。”
蕭水不相信的看著花遺影,卻不知如何反駁,隻道:“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花遺影,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隻要知道我是花遺影就行了。”花遺影又繼續解釋道,“其實我早就在魔界等著了,等你應劫的那一天。”
“魔界已啟用朱雀結界,你又如何進得去?還有,什麼應劫?”蕭水打斷他,問道。
“七界之中,倒真的沒有我去不得的地方,朱雀結界對我來說,形同虛設。”這話說的無比狂妄,但說這話的是花遺影,也就順理成章了,“這是你的劫數。”
蕭水也不再追問這個話題,“當日我那一指碎魄,本是必死無疑的招數,為什麼你還能救得下我?”
“因為我是無所不能的花遺影啊,”花遺影挑眉,一雙鳳眼露出攝人的光芒,見蕭水依舊冷冷的望著他,便知道這個答案她根本不滿意,盡管這是一個非常好而且合理的答案,他輕歎道,“你可還記得天罰那日,我曾將一抹光華打入你的眉心,是它護住了你的魂魄。”
“原來花遺影也會說謊。”蕭水雖然還是冷冷的,甚至有些譏笑之意,但她卻不否認,她該感激花遺影。
“我既不是聖人,也不是君子,我為什麼不能說謊?”
“那日我們是第一次相見吧,你為什麼要處心積慮的救我?”
“因為我高興啊,遇見你的那天恰好我高興,何況後來還得到了魔界主的一分生魂。”
不管蕭水信不信,她都無法想出更好的理由。她也無法明白,一個擁有無盡生命的人,他若不找點有意思的事來做,是會發瘋的。枯燥而無聊的日子忍受一天可以,一年可以,可若是千年百年,永無止日呢?
那真是一種極為可怕的境況。所幸,花遺影還有許多有意思的事做,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他到現在還沒有發瘋,依舊活得好好地。
“你剛才說,任何人也傷不了我,那弱水呢?”
“弱水?你又沒有身中弱水之毒,你中的是另一種症狀和弱水相像卻遠不致命的毒,名為南柯,毒發後中毒者氣息全無,一如死人,但兩天過後,毒性自然解除,真如南柯一夢般,亦幻亦真。”
聞言,蕭水一怔,而後喃喃道:“為什麼,他不是想我死麼?”
花遺影像是沒聽到她的話,繼續道:“你現在最擔心的應該是心魔,你魂魄業已不全,更遭此劫數,心魔難免會趁虛而入,你還是小心著好,不然,我豈不是白白浪費這些時日?”
蕭水回過神來,對花遺影一揖,道:“多謝。”
無論花遺影出於什麼目的,蕭水這句道謝都是真心實意的。
“我想下山。”
似乎是知道蕭水一定不會在桃花穀待很久,花遺影隻淡淡道:“情之一字,既動人,亦傷人,這一場劫數本就該你自己獨自去渡。”
才說完,兩人已經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