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起滄然  第一百零三章 是或否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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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是或否
    是,或者否?
    兩樣的選擇,兩樣的答案。
    踏入滄然殿,撲麵而來的不再是仿佛永恒的靜寥的氣息,鳥獸蟲魚在叫喚,還有略略高些的侍者們的竊竊私語。
    侍者們的私語在望見他的時候止息,陸續地行禮。
    沒有理會任何的侍人,昭雪帝徑自往宮殿深處行去。無須經人指引,也無人膽敢阻攔,滄然殿曾經的侍人們多數已經離去,替代而來的這些人,不會不明白誰才是他們真正的主人。甚至,這麼多雙眼,正是他知曉滄然殿內所發生的一切事項的緣由所在。
    隻是,也僅限於近時罷了,他能夠知道的,也僅限於近時發生的事件。至於更久遠一些的,例如前朝舊事,他無從得知。在落纓覆國之前,國師凝夜的輔政期間,皇城之內的宮人經曆了數次換血,散去的宮人已經隨著前朝舊事湮滅人群,不知去向。
    不知是第幾次感歎自身的不成熟。如果墨宣在這裏,如果掌有廣泛情報網絡的那個伶人在這裏,查出這些舊事應該會比較容易一些吧?果然,他將墨宣遣得過於遠了麼?
    沿著翠蔭作頂、鵝卵石子鋪路的寬敞甬道,他緩步走向花海繽紛的世界。
    姹紫嫣紅,鵝黃粉白,或濃或淡,絢目的色調,將目之所及的這個世界渲染得極盡華美,幾近於糜爛的程度。由此可見,前朝承光帝對於這位愛妃之子究竟寵溺到了何種的程度。
    轉眼之間,他已經發現他此行要找的人物。閣樓一側橫置的貴妃塌上,一身的漆黑色如墨雲,偏臉頰又是蒼白似鬼,與周遭的似錦繁花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單調、清冷。
    走近,墨影沒有警醒的跡象,不知是真眠還是假寐。
    他定定地站在這人的麵前,腦海中闖入汝嫣曇汐驚鄂的話語,
    ——凝……凝夜皇兄……是他!
    心底泛起漣漪,有某種猜測漸漸地浮於水麵……
    凝視著這張仍處於昏迷或是沉眠中的臉,這副容顏同樓蘭很是相似,也有著迥異的不同。那麼,同記憶裏已經模糊的笑嫣相較呢?搖首,他搖首,無法將麵前的這張殘麵同記憶中的容顏重疊。
    沉眸猶疑過後,白羽令緩緩伸出手掌,覆上這張被火焰焚毀去泰半的容顏。
    掌心有瞬息的瘙癢,是纖長的眼睫一掠掀起的顫栗。紫色瞳眸,如同色的玉石一般讓人覺不出漫度,冷冷地眸光投向擾人清夢者。
    “你在做什麼。”這是質問的語氣,不帶半分的敬意。
    昭雪帝顰眉,眼底有著淡淡的不悅。他沒有回答,也不覺得自己應該回答些什麼,尤其是在麵對“質問”的時候。
    “你在做什麼。”重複的話語,不盡相同的是語氣更為冷冽。
    眯起了眸子,汝嫣凝夜的眸底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逆光站著的青年一身帝王白袍,金銀交織出美麗恢弘的紋路,隨風揚起,硬生生地壓下了滿園的豔色,獨作這幅以天地為卷的畫中主宰。隻缺了位美人,若是樓蘭立在了青年的身側,這景這人才算得上了和諧吧。
    樓蘭的眼光不錯。隻是,如果這昭雪帝對樓蘭,如同爹爹對母妃一樣便好了。
    白羽令抽回了他的手,即使隻看完好的半那臉,他亦是找不著昔年笑嫣的影子。他開始感歎自己的蠢,怎麼會真信了汝嫣曇汐的隻言片語,怎麼會試圖將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交疊到一處?
    青年走開了幾步,與這位看起來有些危險的國師保持距離。
    按部就班的行禮過後,國師直截了當地問起陛下的駕臨是有何貴幹。
    “卿就不問上一問,為何無人阻攔孤?”年輕的陛下不答反問。
    他認為聽到了一個不好笑的笑話,垂眸,啟唇,“皇城、乃至流年城、乃至整個白曌本就盡歸陛下所有,何人敢阻。”
    何人敢阻?昭雪帝冷笑。隻怕在這白曌,敢阻他的人還真是不少呢。嗬,在這些人的眼裏,白曌也許本就不該為“白”姓者所有,是麼?也許“汝嫣”二字也不夠分量,也許天下該姓的是“雲”吧?
    “汝嫣凝夜,我不願與你多扯……”
    紫眸流轉,凝到了帝者的身上,他注意到,這位陛下沒有使用帝者的謙詞。顰眉,可以料到,這人接下來的言語,不會是他希望聽到的。
    不是作為白曌昭雪帝問的,而是作為一個叫做“白羽令”的男人開口,“……‘樓蘭’,她究竟是誰?”
    果然。
    斂眸,纖長的眼睫覆下,本該暖昧卻是森寒的色澤藏在了陽光投射留下的陰影裏。“陛下,汝嫣氏族隻有一個樓蘭。”
    “汝嫣凝夜,你該知道我說的是哪一個‘樓蘭’!”猛得旋身,似乎連風也為之驚擾,驟然來去,風花狂舞,有著不安,有些肅然。
    然而立在這片絢爛景色中的國師不為所動,即使風正在拉扯著長發與衣袂,即使繽紛的光瓣將要湮滅他的存在。
    拂開蔽目的長發,語調是不動聲色的寒涼,“請恕鄙人無知,未曾想過世上竟有第二個汝嫣樓蘭。”
    “汝嫣凝夜!”聲是厲的,神情是迫人的,這位帝王立到了國師的身前,俯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
    他俯視,他便揚首,“微臣惶恐。”
    輕描淡寫的四字,哪見半分的惶與恐,更是大大地刺激到了耐性並不佳的帝王。
    “汝嫣凝夜,你什麼意思!”前朝世家出身,如今為帝君臨的男人,現在的他,哪見一絲大家風範?竟像個市井中人一樣,拎起了國師的衣襟!
    劇烈的動作,使得國師的身形失重,竟是這樣地被提了起來!回應帝王的逼視,開口,語調仍是清冷,“陛下,您又是什麼意思?”
    昭雪帝的眉宇顰到了一處。如果被他拎到手上的不是樓蘭的雙子,不是白曌的國師,不是神殿祭司的繼任者,而隻是一個作為臣子的汝嫣凝夜……他想,他會直接把這人丟到刑部用盡一切的手段逼其吐露自己希望得知的信息。
    “現在這樣,不好麼?”蒼白的在唇中,終於吐出了敷衍之外的話語。“你想要的是樓蘭,而樓蘭也愛你……這樣,不好麼?對所有的疑問保持沉默,相信樓蘭是你的唯一。”
    “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的聲音在抖,不知道是氣得發抖還是別的些什麼。
    “你想說,樓蘭不是你要找的人,是麼?”他望著年輕的帝王,他的妹妹的丈夫,紫色的眸子森寒得可怕。
    白羽令怔了怔,不知是該搖首還是點頭。
    隻是這片刻的愣神,隻是這片刻的愣神……
    蒼白的手掌將他推開,另一隻手高高的揚起,伴隨著清脆的巴掌聲,手掌重重地拂過白羽令的麵頰!
    之後,失去平衡的身子就這樣脫離了驚鄂者的手掌落了下去,跌在地上。如落塵的墨蝶,鮮花繽紛,隻似塵埃埋骨。
    怔怔地盯著匍匐在花瓣中的墨影,感覺著臉頰上的刺痛,昭雪帝終於反應過來他被打了。自從父親死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被打過了,就連師傅也不曾對他下過重手。現在他被打了,被他想殺又不想殺的人。沒有附著內力,所以他的頭隻是偏向了一處,這麼說,他還該感謝這人留了手?
    想諷刺,想發怒,卻在墨色身影抬起首時失去了怒的征兆。
    散亂的長發掩不住的,是紫色的眸中鮮明的怒。悲哀而絕望,紫色的眸子裏沒有光,空洞得可怕。然而這樣的眸子裏,卻讓人感覺到分明的怒,雖然眼眸無神,被這怒意指控的人還是接收到了。
    明白過來,那一巴掌並不是留了情,而是這人情急之下來不及動用那非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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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靠後的寫的滿順的……
    讓憂總算是想起來憂的文是怎麼寫出來的呢……
    原來是揪著心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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