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千均  第五十四章 親遺像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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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平靜下來,羽帝這才將視線轉向門口。門已被向內推開,著藍衫的絡緯秋、他親封的奉蒼侯風也似地衝進來,奔向倒在地上的汝嫣凝夜。門口的侍衛呆呆地立在那裏,他們本是打算阻止奉蒼侯的,沒有想到竟瞧見陛下欲殺國師大人、欲殺神殿少祭司。
    這幾個侍衛是神殿派的,他們望向他時的不敢置信就證明了這一點。看來又得讓幾個人消失掉了,還真是麻煩呢!
    “國師,玉訣既是流雲公主的,孤就在此還給你了。”彈了彈身上的衣袍,他的神情自然得仿佛方才的一切皆未發生。“國師有些不適,絡緯秋就送他回滄然殿吧?”
    絡緯秋惱得想說些什麼,但卻被他扶著的另一人拉扯住。搖首,凝夜示意他不要說些什麼。“我沒事的。”
    “國師,即此玉訣為孤所拾到,也算孤同流雲公主有緣吧?不知可否讓孤在流雲公主墓前上一柱香?”
    “是。”汝嫣凝夜低低應了一聲,微不可聞。
    絡緯秋扶著凝夜,緩步移向殿外。殿外,遠遠立著凝夜的言靈,言靈見著了主人的不適,匆忙跑至想要攙扶,卻被如預料中一般拒絕。本來凝夜還打算推開絡緯秋,但在被絡緯秋怒瞪一眼後就乖了,看來還是吃軟怕硬。
    “言靈,把那東西送還羽帝。”他輕飄飄地出聲吩咐。
    言靈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沒敢違抗命令,將手裏捧著的東西送到主人指定的人手裏去。
    “你讓她送什麼?”著藍衫之人好奇地問。
    白玉麵具下,汝嫣凝夜的麵上帶著笑,冷笑。“墨宣由崔諜府中取到卻未上報的……”
    “……白明蒼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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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青年人的肖像,甫一入眼便有淺淺的書卷氣息迎麵撲來。他眉宇俊逸,淡笑微含,一身淺藍常服披在身上倚欄而坐,於月下淺酌,看起來很是隨意。畫邊另有一句題詞,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這便是羽帝的父親白明蒼。
    它是崔諜收藏的美人圖之一。
    十幾年前白家被判誅連九族的緣由正是這白明蒼通敵叛國,巧的是這崔諜正好負責調查的人之一,看了這張肖像後,誰能不對白家的滅門案感到懷疑?
    羽帝沒什麼大的反應,但言靈知道主人的目的達到了。她隻須要做到這裏就好了,給羽帝一點提示,剩下的,由羽帝自己調查出來比較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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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奉晨殿經過尚在修繕中的嫵晝宮,再到偏遠的滄然殿,三三兩兩的侍人於遊廊中穿梭,見到這二人經過時便會自覺地讓到路旁。
    不用凝夜提醒,絡緯秋也知道這決不正常。滄然殿附近的幾處宮殿都是空著的,這附近,沒有人需要服侍。
    他想走了,想離開了,這裏的天空是四方形的,高高的圍牆讓他無法飛得更高,皇城的結界像是實質的存在,讓他無法展翅。很壓抑、很不自在,這幾天他無論到哪都被人盯著,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會被報告給那些觀察者們各自的主人,他無法不小心警惕。
    “這樣……不累麼?”他幽幽地道。
    被他扶著的另一人抬起首,罕見的紫色眼眸注視著他,片刻後又再度垂下。“當你習慣後,就不會覺得累了。”
    那他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習慣。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當你一但習慣了什麼,也許就再也離不開它了。正如被放飛的籠中鳥,它已經籠子裏的生活,被放飛後隻會活活餓死。
    “盡早離開吧,絡緯秋。這種地方並不適合你……”
    已經到了滄然殿前,汝嫣凝夜掙開了他的攙扶,倚在門邊這麼說。
    滄然殿的殿門是大開著的,隨時等候著主人的歸來。絡緯秋看得到門內的景色,美麗像一幅畫卷中,唯一不協調的隻有那個正在掃地的侍人。侍人並不像是在掃地,有一下沒一下地充數,總覺得那人在打量著什麼。
    一瞬間他就明了,這是經過羽帝授意插入滄然殿的探子。滄然殿就算被稱作宮中府,但它還是“滄然殿”、是一座宮殿,而不會當真是隻府祗,羽帝要將人插進來隻須要一句就夠了。凝夜不會反對,隻要羽帝按滄然殿的規矩拔去這些侍人的舌、凝夜就沒有理由再反對。
    這個侍人不會是真正負責打聽的探子,而是明麵上的一個擺設,既是吸引注意力,也是警告凝夜莫要輕舉妄動。
    絡緯秋又不想離開了。天空雖然廣闊,但早晚也要與之告別,他會住進華美的囚籠中、一舉一動都像猴子一樣被人觀賞。他不能夠常笑也不能常怒,這二者的過度都會讓一個帝王失了威嚴,他隻能夠板著麵容讓人猜不出喜怒,就像如今的羽帝。
    他是絡緯秋,同時也是夏緯濼。
    既然遲早都要麵對,也許留在這裏比較好吧?至少這裏還有一個凝夜。
    其實絡緯秋並不呆也不傻、算得上是細心,哪裏有什麼不對勁他都瞧得出來,就像現在他就發現了滄然殿的侍人的不對勁。但也僅此而已,他可以指出哪裏不對勁,卻推不出來對方想要做些什麼,畢竟他在這方麵沒什麼經驗。
    羽帝封他做了奉蒼候這件事也正是如此。他知道不對勁,沒有哪個帝王會大肚到願意讓他國之人掌握自己國家的實權,尤其這個人還是另一國的王、沒有招安的可能。那羽帝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百思不得其解的他直接把視線調向了仍倚在殿門前的汝嫣凝夜。
    不可以直接告訴他的話,雙關語總會吧?
    “我無法指點你什麼,你已在他的網中,掙紮亦是徒勞。”
    沒有什麼雙關語,身著墨一樣長袍的白曌國師冷冽的聲音由麵具後傳出。
    聞言,絡緯秋的嘴角未免有些抽搐。不用避忌其他人的探子嗎?那他方才一路上都是在小心些什麼?不過也是嗬,他與凝夜碰了麵卻什麼也沒提到不是更奇怪?聽探子回報他們沒說什麼就當真以為他們什麼也沒說的人才是傻子!既然如此,他還忌諱些什麼啊?
    他在心裏暗罵自個是笨蛋。“所以我隻能走了?”
    一片墨掩住了紫眸,汝嫣凝夜垂下了眼,“至少可以晚一些接觸到,至少當你再度接觸到這些時不是在白曌。”
    也就是說白羽令根本沒有為他留下一條退路?網已罩在了他的頭頂,覆蓋了方圓數公裏,他怎麼逃也不會逃開這張網,隻能是苟延殘喘的四處躲避?而且凝夜說他再次接觸到這些隱弓暗劍時不是在白曌,這麼說他會進的是另一張網了——藍的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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