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荷搖曳 所謂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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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驚懼過去,我反而冷靜下來。
收拾好顫抖的手腳,我不再去看那個不明物體,背著月光坐下。
我知道,這是夢,隻是一場噩夢。
所以不要慌亂,不能慌亂,紅玖說,恐懼隻會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努力調整好呼吸,雖然心跳還是有些快,但終於穩定了些。
讓我來理一下思路。
現在,我是處在夢中,應該是對方用夢境來控製的假象,如此逼真,要不是紅玖事先警告過,我估計會以為這是現實。
可是,紅玖給我的那塊靈玉應該能抵擋住這類攻擊啊。
我閉上眼睛慢慢回想。
呼吸突然一窒。
再睜開眼睛時,封佐正安靜地躺在陽光下,雙手緊緊的抱著我。
心跳還是很劇烈。
緩了口氣,掏出胸口的玉佩,卻早已不如之前那般溫潤,刺骨的冰涼源源不斷地鑽進皮膚裏,且怎麼捂也捂不暖。
這時,封佐動了動,然後翻身,鬆開我的腰,繼續睡。
腰上一輕,我悄悄起身,連襪子都不穿,拖上拖鞋奪門而出。
直到跑到了大馬路上,我才敢大口喘氣,然後一路飛奔向紅鯉。
夏日的清晨,太陽已經升起,但這個時間段,又恰逢假期,路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地,竟有幾分寒意,讓人頭皮發麻。
偶爾幾個買菜的老人,看到我像看到瘋子一樣。
終於來到店門口,幽幽的燭火透過紙燈,在昏暗的巷子裏映照出一小塊光暈,有說不出的詭異。
我粗粗地喘氣,手已經放在門把上,卻猶豫著不動。
封佐在睡覺前碰過我的玉佩,很有可能是那個時候做的手腳。
但那玉佩是阿玖給我的,他也應該能控製玉的靈性。
……相信誰?
“哢嚓”
門後突然有腳步聲,我嚇了一跳,想都不想轉身不要命地跑。
封佐……
封佐。
封佐!
如果你要殺我,我要自己反抗。
如果你被人利用,那我要救你。
如果你一直都隻是你,我更要回到你身邊保護你!
“封佐!”
闖入臥室,窗外雲朵染灰了淩亂的床鋪。
不久前還在陽光下抱著我酣睡的人,不見了。
一瞬間被抽去了全部的力量,我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知了在樹上聒噪著房間的空洞。
封佐不會在我不在的時候離開的,我知道。
出事了……
對方的目標打從一開始就不是我,是封佐。
地鐵裏的黑暗與疼痛,隻是調虎離山。
之前那個詛咒就是針對我的,很容易讓我們覺得這次還是要害我,對方利用的就是這點。
為什麼我會懷疑封佐?為什麼我沒有在一開始就相信他?為什麼我沒有留下來陪著他?
想起來,封佐一直都為我著想,對我無微不至。
而我給他的是什麼?
懷疑。
恨不得一刀殺了自己。
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放空思緒什麼也不想想,可腦子就是不受控製的不斷回放著一個人的圖片。
第一次見麵時候酷酷跩跩的樣子。
雨夜閃電下注視著我,疲憊不堪的樣子。
鑽進我的被窩,說喜歡我的樣子。
叫我不哭,說會永遠陪著我的樣子。
就這樣想了一整天,一直到了傍晚。
走進紅鯉的時候,除了紅玖和白墨,還坐著梅君。
我一向坐的那張椅子旁已經擺好了茶,我隻坐下,淡淡看了那三人一圈。
然後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三人的臉色皆十分平靜,更沒有一絲波瀾,似乎早就知道了。
我冷笑一下,突然覺得很累。
電視劇裏的偵探,猜對真正的凶手時總會露出自信與驕傲的笑容。
我呢?可能頭腦不如偵探那樣好,但這麼明顯的答案,猜不中也難。
隻是覺得好累。
身體往後靠在椅子上,我閉上眼睛。
隔了很久,睜開眼睛時夜幕已經降臨,他們都還坐在旁邊,保持沉默。
“他在哪裏?”這是我最想知道的問題。
紅玖接過白墨遞去的清茶,放在嘴邊吹了吹,一口沒喝就又放下,看著我又一陣欲言又止。
我定定地看著他,想著如果他不告訴我實話不論白墨是不是要我小命我一定會揍他。
“……陰……”
“你胡說!”
我猛地站起來,桌子椅子倒地的沉悶聲狠狠敲擊著耳膜,拍打著心髒。
他坐在那裏,用我從未見過的冷淡眼神盯著我,然後一字一句地說:“封佐,現在,在陰曹地府。”
接下來就是一片混亂,我隻知道胡亂揮舞拳頭,冰冷堅硬的東西磕在手上生疼生疼,有幾隻手束縛著我的胳膊,最後被死死按在地上,不能再動彈。
掙紮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落入視野。
“溫華哥,你不認得梅君了嗎?”
抬頭,還是那張精致美麗的臉蛋。
與一開始見到的,卻已大不相同。
她理理裙子,蹲下,望著我的眼睛裏,全是怨恨。
“溫華哥為何今生一直幫著那昏君?難道你忘了他對你做過的事了?你也忘了我是不是?”
柔軟的手在我臉上遊移,卻掀起了我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放開我!”
臉頰上的手頓了頓,驀地移開。
“我的溫華哥怎麼了?”
從未聽過的冷冰冰的語氣。
她好像在質問紅玖。
“你們對我的溫華哥做了什麼!”
然後接下來的就是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與地板撞擊的聲音,漸漸遠去。
手臂終於被鬆開,回頭居然是幾隻帶著麵具的妖怪。
還是水族的。
事到如今,隻要是跟紅玖扯上關係的,再詭異我都見怪不怪了。
“抱歉。”
到現在跟我道歉已經遲了,太遲了。
“帶我去見封佐。”
紅玖愣了愣,這次竟然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你想見的是封佐,還是你的愛人?”
“什麼意思?”
“如果你找封佐,那恕我無能為力,三界裏已經沒有這個存在了。”
“……那你為什麼剛才說是在陰間?”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打斷不滿:“因為不能讓那個女人知道實情。”
“那我現在又憑什麼相信你?”
“你隻能相信我們。”白墨說的,我竟無法反駁。
“但如果你想見那個愛你的並且你愛的人的話,就跟我來。”
我覺得紅玖很有潛質去當相聲演員,他剛才說的繞口令我在腦力繞了幾個彎才明白過來。
……有必要說得這麼複雜嗎?
很多年後我回想起紅玖對我說的這句話,才明白過來他為什麼要說得這麼清楚明白而複雜。
那時的我和他,至少,是真心相愛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