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荷搖曳 所謂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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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封佐相擁了不知多久,才發現自己正坐在紅鯉的那間雜貨屋裏的平台上。
果然是紅玖救了我一命嗎。
“何夕,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店裏的情景嗎?”
我和紅玖兩人坐在荷花潭上的亭子裏,聞著清新淡雅的荷花香。
“記得。”
“那……你記得當時我問過你,為什麼你會有上一世的記憶?”
“對啊。”
我點頭看他,他同樣看我。
“有哪裏不對……嗎?”
等等……
紅玖他,應該是無所不知的存在。
但是,他卻問我問題——
他問我,我是如何想起,上一世的記憶的。
“我當時隻以為是自己一時犯迷糊,所以並沒有在意……但今天發生的事,讓我不得不開始懷疑。”
他表情凝重,一字一頓道:“何夕,有人想要你的命。”
不等我倒吸一口涼氣,紅玖繼續道。
“對方顯然早已計劃好一切,本打算讓你和封佐恢複上一世的記憶,好讓你死在那詛咒下,不料你找到了我,而我剛好與閻王有點交集,遂讓你撿了一條命。”
“三十大劫一過,我們都放鬆了警惕,而對方便乘此機會,在地鐵裏下了符咒,想要對你痛下殺手。”
不去考慮那句“和閻王有點交集”的含義,紅玖這一席話還是很驚人。
現下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紅玖剛才找我來的時候不讓封佐跟著。
蓄意謀殺,利用詛咒和符咒,對象還是我。
我不知道封佐聽了這番結論,會作何反應。
隻慶幸封佐不知道。
隻是,到底是誰要殺我?自認為沒有讓任何人恨我到要殺我的地步。
說不準是上一世的熟人。
“你會再幫我的,對吧。”
紅玖點頭。
“那就夠了。”
我不是淡定,我是害怕過頭而故作堅強。
其實手指已經在微微顫抖。
我摸了摸臉,問紅玖:“我臉色白嗎?”
紅玖看了看,點點頭:“有點難看。”
“是嗎。”
那就再坐一會吧。
不能盯著這種臉去見封佐。聰明如他一定會察覺到什麼蛛絲馬跡的。
我不想騙他,但我更不想他繼續讓我擔驚受怕。
五年前的一切,還曆曆在目。
我已經失去了外婆,不能再失去他。
我怕自己會受不了。
回到店裏時再見到封佐,竟與剛才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了。
此時此刻,是如此渴望衝上去,將他緊緊抱住,從他身上截取力量。
努力做個放鬆的表情,努力放緩腳步不讓節奏亂掉,輕輕握住他的手。
“你們說了什麼?這麼久才出來……”
我一愣,抬頭看見他孩子氣的皺眉,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想起那時,他為了楚姬的事也吃了一缸子醋。
對了,怎麼把楚姬的事忘了。
“我和楚姬隻是朋友。”
我看著他,認真地說。
他也同樣認真的看著我,隨即寵溺地笑了:“我知道。”
我紅了紅臉,摸摸鼻子。
真神奇,好像隻要跟封佐在一起,所有不安都能拋在腦後。
五年前,我為了外婆,想要活下去。
五年後,我為了封佐,想要活下去。
“阿玖送了我一塊玉佩,你看。”
我從脖子裏掏出用紅線拴住的玉佩。一節大拇指的大小,淡淡的綠色中有一塊深色,沒有過多的花紋,溫潤平滑,入手溫熱。
我這段日子的小命,還要靠這塊小小的玉來保護。
他捧在手裏,輕輕摩挲著,然後微笑著放回我的衣襟裏。
“回家吧。”
我點點頭,與紅玖道別。
我已經與他商量好了。他會從地鐵裏的符咒下手,盡量找出下咒的人。而我則是找出五年前是誰策劃讓我與封佐找回記憶的。
這應該不難,那個芭蕾舞劇就是突破口。
總算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第一次有了家的溫暖感覺。
當然封佐也死皮賴臉地留了下來。
隻是梅君已經走了。
“哦,不用管她。”
封佐作為弟弟這般說道。
我拿了幹淨的衣物準備洗澡,結果他往衛生間的門口一站,擋住了我的去路。
“幹什麼?”
我裝傻。
“洗澡。”
他笑得很無賴。
“哦,那你先洗好了。”
我繼續裝傻。
“一起洗。”
他笑得很猥瑣。
“……不要。”
如果我不是身手敏捷從他身側溜了進去並大力關上門,不知道今晚會不會晚節不保。
……光想想都毛骨悚然。
我一把老骨頭了,經不起折騰。
“……不過,天氣冷一些的時候,我可以和你一起洗腳。”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雙腳都伸進腳盆裏,我的右腳踩著他的左腳,他的右腳踩著我的左腳。
好像,這樣也不錯。
過了一會,門外傳來他的輕笑。
“像老爺爺一樣。”
我癟癟嘴,就知道他會嫌我老。
“但是,這樣也好……我是老爺爺,你是老奶奶,我們是一對老夫妻……”
他對未來的構想深深吸引了我,雖然對我是老奶奶這個梗不是很滿意,但我還是十分憧憬這樣和他兩個人的未來。
忍不住打開了門,想看他現在的表情。
不料門剛打開,黑影隨即壓了過來。
然後,濕軟的唇緊緊貼上了我的。
幾乎在同時,我的眼淚掉了下來。
他捧著我的臉,細細親吻著,然後,含糊地問我:
“誰要害你?嗯?……是誰?”
我身體大大抖了一下。
他用力在我嘴上咬了一口,像是懲罰一般,然後惡狠狠地盯著我。
“要是你被人幹掉了,我一定會追到地府裏去,把你痛揍一頓。”
我又抖了一下,他的表情認真地嚇人。
“至於那個想殺你的人……”
他又放柔了目光,繼續一點一點啄我的嘴唇,但說的話卻透著狠戾。
“我會讓他生不如死。”
我用力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笨蛋,法治社會,怎麼能做這等喪心病狂的事呢?”
我隻凶了一下,看到他吃疼的表情,即使知道他是裝模作樣,也還是心疼了,幫他揉了揉光潔的額頭,聲音不自覺軟了。
“我不希望你為了我幹出傷天害理的事……我們還要一起過八十大壽的,不是嗎?”
他顯然被我逗笑了,但卻又很快皺起劍眉。
“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許。”
我點頭:“我知道,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
“真的。”
我們兩個像是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做著這種不切實際的諾言。
卻是如此安心,如此幸福。
愛情是盲目的,又有誰說不是?
“我陪你去找那個人。”
“好。”有你陪著,我就不會害怕。
對望良久,發現他呼吸有些紊亂,我急忙抱著衣服關門洗澡。
兩人都洗完澡後,就吹著電風扇,枕同一個枕頭,蓋同一條毯子,麵對麵躺著。
他的長腿擱在我腿上,我又把腿抽出來擱他腿上。他握著我被繃帶包的嚴實的左手,輕輕摩挲,盡量避免我的傷口,眼裏滿滿的都是心疼。
對了。
“你怎麼知道有人要害我?”
他睨我一眼,一臉不屑。
好吧我承認我以前是學渣,比不過他這個學霸。
但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他是學霸來著,以他聰明的頭腦隻要抓住任何蛛絲馬跡再一經推敲就什麼都知道了。
所以到頭來還是我的水平太差太差,到底還是露了馬腳給這位“封爾摩斯”。
瞞天過海都瞞不起來。
黑暗中我們彼此道了晚安,他還不忘在我臉上烙下一個晚安吻。
然而黑暗與寂靜再度襲來的時候,不安也不期而來。
耳邊嗡嗡嗡的,是自己雜亂無章的心跳聲。
封佐……封佐呢?
我睜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這人的輪廓,可黑色的剪影死一般沉寂。
……嗡嗡嗡,嗡嗡嗡……
沒有,令人安心的呼吸聲。
心跳飛快,像是到了嗓子眼。我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搭在他的身上,然後,遲疑著晃了晃。
“封佐?……封佐?”
沒有回應。
“……封佐?封佐!”
我突然發狠地搖他,用力地搖,最後那身體竟軟綿綿地滾下了床。
寒意從腳底心開始向上爬,一直爬到頭頂,冷汗倏地冒了出來,心髒驟地停止跳動。
森冷的月光下,那具身體,沒有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