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荷搖曳  所謂生日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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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的時候,應該有一塊大蛋糕,插上幾支蠟燭,把燈全關上,然後在唱得亂七八槽的生日歌中許願,與自己重要的人一起吹蠟燭。
    這樣簡單的,打從我二十歲那年起,便成了奢望。
    雖然也不是條件不允許,隻是我沒了那心情。
    而且,跟封佐同居……合宿了之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弄出奇怪的動靜,每年生日淩晨之前我都會逃到宿舍屋頂上。
    今年自然也不會例外。
    距離十二點還有十五分鍾,足夠我潛入屋頂。
    我躡手躡腳地爬起來穿好鞋子,順手拿了一包紙巾,一切都很順利。
    然後,轉動把手……
    “你要去哪?”
    好吧,雖然我做賊心虛抖了一下,不過還是很快鎮定下來:“上廁所。”
    “那為什麼不用這裏的廁所?”
    懶洋洋的聲音裏似乎有幾分清明。
    該死,平時也沒見他好奇心這麼旺盛。
    “馬桶堵住了。”
    我開始胡說八道。
    結果他竟然利落地起身走進衛生間,開燈,望裏麵看了一眼,告訴我沒有壞。
    當然沒有壞。
    我忍不住白他一眼:“封爺,我要出去你管得著嗎?”
    結果他回答地理所當然:“管得著。”
    跟這個書呆子繞會被他帶進去的,我果斷放棄,轉身欲離開。
    一隻爪子“碰”地抵上房門。
    “你有事瞞我。”
    有趣,我有沒有事是不是都要向他彙報?是不是我欠了他債他就有權利知悉我的一切動向甚至所思所想?
    笑話!
    我打掉他的手,將門重重甩上,迅速衝向樓頂。經他這麼一折騰,離十二點隻有幾分鍾了。
    我縮到一個角落裏,抽了幾張紙巾在手裏,盯著手機屏幕等待最後幾秒。
    我突然覺得一陣委屈。
    為什麼上輩子欠別人的一定要這輩子來還?上輩子就是上輩子,欠他的又不是我,為什麼一定要我來承受這份痛?每年的今天都像這樣三更半夜地偷跑出來,默默等待疼痛的到來。而那個罪魁禍首的轉世現在一定在呼呼大睡。
    我受夠了。
    我不是軟柿子,不想被命運蹂躪。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要我跟男人上床是絕對不可能的。
    也許終有一日,會習慣。
    就當是生日時的慣例節目吧。
    ——北京時間,5月12日0點0分0秒
    “何夕!”
    熟悉的聲音在前方叫我,可左手無名指突如其來的刺痛分散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像是有人用細繩拴在我手指根部,然後突然收緊。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我還是疼得歪倒在地上。
    然後愈收愈緊,愈收愈緊。
    身體克製不住地抖起來,鼻梁上涼涼的全是冷汗。
    混亂間我隻將手裏的紙巾胡亂塞進嘴裏咬著,希望能減輕痛苦。
    大腦已經沒有了意識,全身隻剩指環箍住的那一圈刺骨的疼,其他什麼都感覺不到。
    估計要死了。
    一聲細小,是皮膚破裂的聲音。
    溫熱的液體滑過腫脹的手指,觸感格外清晰。
    我終於還是暈了過去。
    這次似乎比以往都要痛,都要久。
    好沒麵子,在封佐麵前我暈了兩次。
    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了。窗簾裏還是一團黑,應該還沒有天亮。
    坐在床邊的封佐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他好像很擔心的樣子。
    想想其實這些也不關他的事,說不定他是另一個受害者。
    左手無名指酥酥麻麻的,已經用繃帶仔細包紮過了。
    如果撇開那些亂七八糟的亂賬不管,封佐的確是個值得交心的朋友。
    我不由自嘲地笑了:“上輩子你一定很愛我……有多恨,就有多愛……”
    我衝他揮揮左手。
    “你的怨恨,已經全部轉達於我了……可以放了我了嗎?”
    我天真地以為隻要他想,這個債就算還了。
    可我又何嚐不知道如果可以,他早就將其一筆勾銷了。
    我隨即吐舌:“哇,這麼肉麻的話居然被我說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
    他烏黑的眼睛裏全是不容糊弄的意思,我隻好收起傻愣愣的笑。
    “如你所見,每年我生日零點都會來這麼一出,且一年比一年痛,然後……”
    我停了停,偷偷瞄了他一眼,他等我的下文。
    “如果沒把債還清,到了三十歲,就會死掉。”
    所以說,封佐,你不要擺出這種表情,好像會死的是你不是我。
    真是莫名其妙。
    我應該理直氣壯地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責怪他,然後要他不計一切代價找到最好的方法救我的命,不斷給他施加壓力,讓他活在我的統治下。
    可是,你一擺出這樣愧疚的神情,我就會心軟,會想讓事情就這樣過去不了了之,大家誰都不要再心煩了。
    我傾身拍拍他的頭,放低的聲音說:“這也不是你的錯,今天先睡吧。”
    我定是吃錯藥了。
    重新躺下去,周圍陷入一片寂靜,身後一點動靜也沒有。
    就讓他坐在那裏發會呆吧。
    也許太累了,好像隻閉了一會眼睛,天就亮了。
    宿舍裏隻有我一個人,封佐不知去了哪裏。
    算了,就算他什麼時候不知在那裏死掉了我也不管了。
    上完早上的課,下午去店裏。
    整整一天封佐都沒有出現。
    不會真的死了吧?
    難道他也收到了詛咒,活不過二十五歲的那種?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宿舍時見到那個熟悉的頎長身影時,我已經不能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你去哪了?”
    他但笑不語,拉我到桌前。我這才發現上麵有一大塊巧克力蛋糕,塗了一層厚厚奶油的那種,上麵用紅色的果醬寫了“HappyBirthdaytoXi”一看就是封佐的字跡。
    “生日快樂。”
    他在我耳朵旁如是說。
    許是很久沒有過生日了,突然覺得很開心,要是時間停格住也不錯。
    這一刻,我想起來了,今天淩晨夢到的,便是這幅景象了。
    桌上一塊大蛋糕,插上幾支蠟燭,許願,與重要的人一起吹熄——
    ——生日快樂,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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