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隻為了完成一個夙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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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我醒的算早了,不成想,跟我同步的有好幾個同住的人,掌櫃的本在忙,看見了我,擦了擦手過來問我,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姑娘昨天晚上睡得可好?”我也回道:“睡得很好,多謝掌櫃的費心。”這時,掌櫃的忽然悄悄地湊到我跟前:“昨夜裏托給姑娘的東西已經到了,我是••••••?”我想了想:“勞煩掌櫃的一會兒讓小二哥送到我房間就是了。”掌櫃的點了點頭,轉身走了,眼光裏對我充滿著探究還有一絲絲的警覺。我淡淡的笑了笑,因為送來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我風家的箭。我們風家曆年來除了大規模應用的重兵器剩下的都是自己研造打製的。其中我們的箭是尤其聞名天下,爹爹在世時選了好幾種材質最終選出了南疆盛產的一種毛竹,箭長且輕,射程極遠,數位百步穿楊的好手都說風家箭是老虎背上一對有力的羽翼,直穿敵人心髒。而主將所用的都會在箭尾刻上名字,以前上麵是爹爹的“天”字,現在是我的“蕪”字。我從邊塞走前隻隨身帶了一把匕首,並未有任何武器,到了京都,我讓八嫂給我給我從這邊的兵器庫找幾隻我的箭,八嫂生怕我幹什麼傻事,一直推諉著,我也不催她,她終究還是了解我的脾性,如果我真要幹什麼也不是她能左右的,唯一的方法就是順著我來。我用完了飯回房一看,箭是送來了,可是隻有三支,我的八嫂,你還是放心不下小九啊!你好歹多給我幾支讓我路上用啊!算了,反正也不礙事,三支已足夠了。
我在房裏呆著,漸漸地街上的人多了起來,老百姓們都紛紛出來觀看大典了,許久沒有這種大喜事,大家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興奮。我也就跟著出去了,人群熙熙攘攘的,我裝著箭,不時的被碰到,不過大家都沉浸在興奮地等待中,也沒有人注意到我,我調整半天,好不容易舒服點了,我也開始環視四周。我這才發現清寧台已經全是一片深紫色。在煙國,紫色是最為莊重高貴的顏色,尋常的百姓家是穿不起紫色的,而這種深紫色就是皇室的代表。濃麗的緞子從十丈之外一直鋪到台上,而各式各樣的器物都有紅色的小絨花點綴著,無處不透露著喜慶。我想絡連再不來的話,我等不及看到他,就死在這種讓我窒息的氛圍中了。終於,聽到很遠傳來一聲:“明皇到!”這時人群漸漸安靜,大家都低下頭,我隱約聽到一個婦人低低地嗬斥聲,又是一個好奇的孩子抬起了頭。感覺都已經等待了好久,我的眼角瞥到了一抹金黃色,不錯,他到了。我低著頭,看著他的皇駕那麼倚仗威嚴的從我眼前走過,不知為何,我腦子裏忽然湧現出的卻是我現在所在的譯城那些逃荒百姓滿麵的風塵。接著就是大婚的儀仗隊,像洋洋灑灑的文章那般趾高氣揚,也從我麵前過去了,我還在等著準皇後的皇駕,卻發現儀仗隊已是最後了。我還在詫異,聽得最前麵一陣歡呼聲,我抬眼一看,絡連早已出了車,此時正回身向著車裏伸出了一隻手,眼裏是我多年隻在夢裏見過的溫存,我瞪大眼睛,看著一隻纖纖玉手伸了出來,放到他的掌心。接著就是一副雍容華貴的身軀隨著他的手從車裏出來了。煙國法典,皇族大婚前新人應分車而坐,應初見美好之意。可是法典就是當權者的想法。絡連,你果真是疼惜你的皇後,都不願這麼暫時的分別,一路上必得時時刻刻在一起。這時我聽見耳邊一個聲音:“姑娘看著人家皇上大婚羨慕的這樣,改天找個好媒婆給你說一門好親事,你到時也是這般恩愛。”我正詫異這位抱孩子的大嬸何故這樣說,有風吹過,臉上一陣濕,我一抬手,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麵了。我慌忙擦擦臉,這時他已牽著他的皇後坐到了台上。
我終於看清了這位美人的廬山真麵目,果真是個美人胚子,一雙美目顧盼生輝,整個身子將一套禮服襯得華麗中一種莫名的妖冶之美,尤其是那一雙手,我已經連相比的資格都沒有了。可是看著她我心下總是覺得不知何處有點不對,但又說不上來。而絡連微笑著看著她,那笑容刺得我晃眼。說完一大堆有的沒的,終於我等的最關鍵的環節到了,無論大婚儀式是否隆重,或是進入皇家祠堂,這些都不重要。皇後的最終認證是皇上親授後印,與皇印相對,證明皇上願意分權與你,也就證明了你是他心中願意共度天下的人。當權者證明愛情的方式就是將他覺得最重要的東西-------權利給你。
當年我花了三年平定北戎班師回朝時,他親自迎我回宮,複了我一等公的爵位不說,他要將後印給我保管,我們一日不大婚,我如何拿?當時他的一字一句我都記得:“阿蕪,這後印遲早要交給你。你現在不願,好,無論何時,隻要你一句話,我會當著全天下將它交付到你手中。”我一直一直記著,我覺得無論我在邊關受盡折磨,永遠有這麼一個人在遠方等著我,我會心安,我會覺得能跟他看到一樣的太陽升起是一種幸福,當我堅持不住的時候我會想著他讓自己撐下去。嗬,絡連,古人割袍斷義,今日,我們一箭碎舊情!
旁邊的小宮人已將後印準備好呈在一旁等候多時了,我目不轉睛的看著,等著,終於,一聲長宣:“明皇授印-----------!”絡連接過了後印,看了一眼身邊的靖綰,她便意會的跪下了,準備著接印。而此時我已經從袋子裏拿出了我的箭,整弦搭弓,我的武藝爹爹親傳,百步穿楊,絕無虛發,大家正聚精會神地準備等待這一刻,還是韓西曄這種武將出身的人比較敏感,忽然發現人群中有人正準備拉弓,他匆忙間的讓禦羽軍行動,但是不好意思,你們還是快不過我的箭。不過你們該慶幸了,它的目標得虧是那璽印,否則,你們就等著抱著一個死去的皇帝哭吧!
接下來就是迅速行動的禦羽軍,和開始驚慌的人們,我那支箭就在他要將印交給靖綰的一瞬間以不可阻擋之勢狠狠的釘入了其中,我在人群中沒有動,,我將箭尾的“蕪”字塗上了朱砂,我就是要這個字深深地刻入他的眼睛,等著他發現我,想起我。絡連,當年你說要把這璽印給我,它是屬於我的,既然你做不到了,那現在我自己來。果然,他眼神一窒,將眼光投向人群,沒有停頓,我兩就四目相對了,我用我這輩子最帶有殺意和仇恨的目光看來他三秒之後,我立刻衝向了我已經老早就準備好的馬匹的方向,而與此同時,就在我停在人群中的時候,韓西曄發現了我,他正指揮這禦羽軍集體奔向我的方向,我拚命地跑,想把我和他過去的一切一切從此都拋在腦後,以及現在他那聲離我越來越遠的“阿蕪”。
我跨上了馬,使勁的夾著馬肚子,我像我的箭一般,射出了京都,沒有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