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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來時頭疼欲裂,滿腦子都是他們兩人結婚時的情景,哭了笑了。喝點粥就去林顧那了,我真不放心他們兩個人。
    男人看見我一臉驚喜,“我真怕你永遠不會理我了。”
    “不會,畢竟我們還是哥們!”掃視了一圈,沒有看見末籬。“末籬人呢?”
    “不知道,早上就不見她人了。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去看一看我媽。”男人說得有些猶豫。
    點頭答應了,林顧的母親我隻知道,從監獄裏出來就癡呆了。其他的我不甚清楚。
    擠了趟公交就到林顧母親家了,是一條古樸的巷子。大瓦磚鋪成的路,牆角點著青苔,蓊蓊綠綠。旁邊一群老爺子忙著下棋,還有誰家的孩子光著屁股到處跑,一路歡聲笑語。姑娘們跟著老太學繡花,一顰一笑,自然至極。老遠還有一位推著老太太邊曬太陽邊梳頭,隻不過那個身影我太熟悉。
    “末籬,你怎麼在這。”林顧搶先衝了過去。陽光下的末籬還是能看出往日的細致,隻不過沒了那份神彩。黯淡了的夜明珠,還會遇到識貨的收藏人嗎。
    末籬並未理他,依舊給老人仔細的收拾著。俯身在她耳邊輕呢:“媽,我和林顧離婚了。”老人癡癡的就笑了,渾濁的眼眸還帶著一絲流彩,年輕時的風光我可曾看見。“我也要離婚!離婚好玩。”老人舉起胳膊,手指上一枚精致的鐵戒指異常晃眼。
    “末籬!你,你不要這樣。有什麼事我們在家裏解決。”末籬還是未理,推著老人進屋:“媽,今天曬夠了。我們進去吧。”
    林顧上前打算拉末籬,被我製止了:“讓她找個人傾訴吧。”林顧便不再有他,低著頭和我緩緩跟在她身後。
    行至大廳,中央供著一張遺像。了然,那是林顧的父親,和老人挺登對的。“媽,您知道我們為什麼要離婚嗎?”女生握著老人幹枯的手,也許是在尋找力量。老人有些疑惑的看著那枚戒指。“因為啊,林顧是個同性戀,他愛上了一個男人。”女生吻了吻老人的雙手,卻看見老人顫抖不止。
    隔了很久。“同……同性戀。”聲音仿佛跨過千年,帶著無形的厚重感。“同……同性戀。哈哈,同性戀。”眼前的老人突然手舞足蹈起來,摔下輪椅。一群人連忙去扶。
    “不要管我!”老人突然清醒似的甩開眾人,咬著牙齒,一雙手緊捏,指甲扣進掌心,爬起來走到中央。拿起那張遺照狠狠的摔了下去。然後就是瘋狂的發泄:“原來同性戀也是可以傳染的,林落你傳給了你兒子你知不知道!你們林家活該斷後!!哈哈,你們活該!”話音未落老人一口氣沒有順上來,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尖銳的聲音還未散去,然後人影晃動,來來往往。
    一聲媽,撕心裂肺。倉惶中是玻璃被踩碎的聲音,那張遺像中的人還是在笑。
    小巷依舊,末籬一臉驚慌。結局我們都未曾料到,林顧兩人終是打算分了。
    那日一個人去看林伯母,滄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林顧在一旁淺睡。“老人沒有事,或許是因為受到了與之前同樣的刺激,各方麵就都恢複正常了。”從醫生的話來看算是因禍得福了。老人見是我一把抓住了,一直在顫抖,手臂上一塊牙印,我越發覺得熟悉。
    老人緊拉著我:“一定是父愛不夠才會……愛國啊,你一定不能嫌棄林顧。你幫幫我好不好。”見我一直沉默,竟欲起身跪求,老淚縱橫。我又何嚐不想他是正常的,使勁點了點頭。
    醒來的林顧就這樣看著我不致一詞。一張臉血色盡失,蒼白得不像話,一頭頭發毫無生氣的堆在腦袋上。我知道再來任何一件事眼前的這個男人,我就再也見不到了。
    沉默,“阿姨我先走了。”起身逃似的離開了。我知道後麵有一雙眼睛一直看著我,可我不敢回頭。
    看吧,林顧。我們是沒有可能的,讓我一個人等就可以了,你有太多要負責的人。
    老人出院後,末籬離婚。卻非要我為她梳一次頭,勉強答應了,雖然我不會。末籬大學後就開始蓄發,身為人妻的她一席長發尤為氣質。現在卻殘缺不齊,裏麵夾雜著銀絲、血跡。我忍不住歎了口氣:“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你的那頭秀發。”
    女生語笑嫣然:“或許今天,或許明天。隻要你想我就會有。”換上新裝的她,今天有一種別樣的美。
    兩人六年的時間修回了一張綠色證件。大廳前,末籬淺笑,林顧慘笑。
    “兩位要不要最後留一張合影呢?”一旁舉著相機的青年上前詢問。“不。”“好。”兩人同時回答,內容各異。疑惑的青年再次詢問著:“那到底是?”
    “給他們照一張吧。”我在後麵看不去他們的沉默,替他們做主了。
    高大的政府建築,巍峨聳立,底下站站著一男一女,過分的生疏讓中間有一絲明顯的縫隙,任照相的青年怎樣也修複不了。
    兩人最後的合照印了三張,末籬、林顧還有我。然後就分道揚鑣了,他們還是一個方向,我一個方向。
    晚上,剛躺下的我又被一陣敲門聲驚起。開門,是林顧。一臉退卻:“我,我把房子給末籬了。今天可不可以暫住一下。”我呆呆望了他很久,林顧,對我不要這麼害怕。然後轉身進去了。“要是,要是不答應就算了。畢竟我……我是個變態。”
    “你能不能不要把變態掛在嘴邊!我不認識什麼變態!我隻知道林顧!”看著他還不動,“你他媽到底進不進來。”一通亂吼,林顧又濕了眼眶。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一旁傳來嘩嘩的水聲,裏麵是暖人的橘色。“林顧,隻有一張床。你睡吧。我躺沙發。”我害怕和你一張床會忍不住。半餉裏麵才傳出一句好。
    剛剛滿眼都是林顧,現在才看清放在門邊的行李箱。咖啡色的外殼已被磨壞,中間一對小孩,仔細辨認才會發現是一男一女,牽著手走過街角巷尾,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這是我很早的時候送他的,本來覺得很俗的外表,卻禁不住老板的一句情侶版的。買回來一對,自己的那個始終沒敢拿出來用,翻山越嶺,兜兜轉轉,我的那個已不知所蹤,林顧的也快碾碎成煙。
    睡沙發的確不好,可憐了我這麼一把老骨頭,早上起來時腰酸背痛。“林顧,幫我來捶捶背。”林顧屁顛屁顛的來了。恍惚中我們還在學校,你我正是上下鋪。
    “我今天上午就把房找好,下午就可以去住了。”現在男人說話總帶著一絲退卻。
    “我又沒趕你走!你就不能住下來!大不了,我再去買一張床。”
    “可是你……”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你是躲著我的,不然也不會寧願躺沙發都不和我擠一張床。”
    “胡說什麼,老子是怕忍……忍不住說夢話,被你笑。”男人一臉的不信。在我極力的阻撓下終於放棄了搬出去的想法,我怎麼會把這樣一顆定時炸彈放在家裏呢。我實在想不通。
    “今天我睡沙發吧!”男人看起來有些憔悴,“睡什麼沙發!一起擠床!”於是乎,兩個大男人擠在了床上。我今天做了兩件錯事,一是留了林顧,二是睡了一張床。兩件事導致我一夜無眠,強忍著不去想他。可他就躺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是我十年來離他最近的一次。他的呼吸,他的味道腐蝕著我的身體,我卻隻能承受。
    林顧似乎也未睡好,翻來覆去。兩人都頂著熊貓眼起身。“我今天再去買一張床吧。”林顧搶先開了口。我巴不得的點了頭。
    買了床,林顧就順理成章的住下了。早上是他喊我起床,幫我擠好牙膏,做好早餐。晚上我再陪他看望他母親。隻是再未看見末籬,她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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