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巨大的震動聲，是，手機！恍然回過神來，煙蒂都已經燒到手指了。沒看清是誰的電話，卻已經按了接聽放到耳邊。
    有些疲憊的聲音：“我帶林顧回家了，把你的房間弄亂了。抱歉。”
    “末籬！你怎麼不早打電話！不知道我很擔心嗎！床上都是血跡，你們倆真是，林顧他沒事吧，一定要帶他去看醫生……”一口氣說了一大段，卻被裏麵傳來的哭聲打斷。
    “末籬，你，怎麼啦。是不是林顧出事了。你別哭啊！我就……就過來！”電話裏頭似乎還在叫囂些什麼，末籬的聲音斷斷續續，不顧這些，我早已狼狽不堪。
    以前林顧和末籬也會吵架，可都是床頭吵床尾和。這次，似乎嚴重了。想著，卻已經到了他們家門口，裏麵的吵鬧聲有些歇斯底裏。林顧，你不能有事。
    敲門，進去。房內一片淩亂，窗簾緊拉著，已經是完畢後的戰場。
    一眼瞥見林顧頹廢的靠在牆邊，有些驚訝的望著我。我趕緊走了過去，“你沒事吧！”林顧搖了搖頭，稍微放了點心，那血跡是誰的？“末籬呢？”男生指了指後麵。
    順著望去，眼前的人已經完全看不出曾經靜好的歲月，一把頭發散亂的披著，臉色蒼白眼袋卻黑得刺眼。無所謂男女，衣服隨意的敞開。身上都是紗布，手上的白布還在被血侵染著。地上都是殘缺的發絲，一縷一縷，斑駁待盡。
    倒吸了一口氣，我怎麼會想不到那是末籬的血！“林顧！這是你幹的！”衝上去給了林顧一拳，第二拳正要下手。
    “你不要打他了，是我自己幹的。”末籬有些虛弱。其實我也是舍不得下手，“你們到底怎麼回事！”望著兩個一生的好友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用你管！你回去！”“不！就是要他看著！我要讓他看看，你林顧是怎麼變態的！”兩人又吵了起來，末籬哭著喊著，林顧看著歎著。我卻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
    “快把離婚協議簽了吧！放過我，林顧。”末籬柔聲起來，似乎是累了。眼角的淚水欲下不下，眼睛裏滿是血絲，滄桑中我瞥見白發與恐懼。林顧依舊抿著嘴，搖著頭。
    我正起身打算走，你們的事還算是你們自己解決，我插不了手。末籬突然起身止住我，女生不知哪來的力氣握得我抽不回來，在我胳膊上留下一排紅印。又朝林顧怒吼：“林顧，你等著！”然後，慢慢走向林顧的書房。
    林顧看她起身頓時血色褪盡，依舊搖頭，整個身子都坍塌下來，臥在牆角。嘴裏呢喃著不要，眼神癱瘓。隻是呆呆看著我，一如當年他談起暗戀的女生時的眼神。
    沒等多久，末籬拿著一堆照片、信箋出來。手上的血染到了上麵。林顧猛地衝過來，末籬揚著它們，一個趔趄，漫天飛舞。“哈哈哈，林顧，我就是要在他麵前讓你身敗名裂！”末籬倒在地上，一張嘴笑得極其誇張。林顧也倒在地上全是絕望，這種表情是在林顧母親入獄時才有的絕決。
    我看見了，全是我的照片，全是寫給我的信。背麵全是我愛你……
    “林顧，你就是一個變態，你喜歡一個男人，活該你暗戀了他十年！哈哈哈……”末籬笑完又哭了起來。整個房間都是她刺耳的哭聲。
    什麼？你是說十年，從認識到認知，從大學到現在。我也一下坍塌下來，靠在沙發上，全是混亂。原來我們都是程蝶衣，也是段小樓。
    可是林顧，我們都錯了，錯在愛錯了人。不大的心髒承受不起似的，一個勁猛跳，可為什麼心裏卻是一陣竊喜。
    起身過去一把拉開了窗簾，老舊的窗戶上全是鏽斑，散發著嗆人的氣味。剛打開窗戶，林顧就衝出門去了。停下來的末籬，喘著粗氣，臉龐兩條河流無聲的淌著。我實在怕他出事，扶好末籬追了去。“不要讓他出事！”末籬輕歎。
    男生，應該是男人了。路燈下，一張俊俏的臉散發著落寞，下巴上是才長出的胡渣，淡淡的。熏黃的指間一縷煙嫋嫋升起，落過修長的睫毛、緊鎖的眉宇，而後飄散空中。
    “什麼時候開始學會抽煙的。”以前隻要我掏煙被他看見，就免不了的一頓臭罵：“多活幾年有什麼不好的！”有時一整包煙都會被搶走，被迫扔掉。
    走過去，把男人手中的煙搶過來猛吸了一口。“學會想你的時候。”男人的回答讓我一陣發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想我的呢。
    男人望了望天，昏暗中已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會不會也覺得，我，是個變態。”沒等我回答男人又自顧自的說著“可是，我忍不住啊，忍不住會在深夜想你，你會不會睡不著，你還說不說夢話。一覺起來，我身邊就不是你了。她……”男人陷入了沉思。
    “對，男人喜歡男人就是變態。”林顧被我這句話驚醒，又顫抖的點了一支煙，所以我也是變態。但我希望你能不是，然後繼續結婚生子，正常下去。即使你的幸福與我無關。
    “我知道的，我是。可看見你還沒有結婚啊，我就忍不住去想，你要是，是在等我該又多好。”林顧看了看我突然話鋒一轉“抱歉，讓你覺得惡心了。”我苦笑的搖了搖頭，“走吧，回去吧。”
    “嗯，我不會和末籬離婚的。因為除了她，我再也找不到和你一起過的證據。”“放心，我也不會纏著你的，我隻要看著你就好。”……男人跟在我身後喃喃自語。送林顧回去時，末籬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忙好了一切，回家已經淩晨。臥在沙發上我似乎又看見那個青蔥少年和清瘦女生。
    “你和末籬是情侶嗎？”、“既然不是就介紹我給她吧”、“我肯定會好好對她的。”
    “我和你才是情侶！你把我介紹給林顧幹嘛！”、“方愛國！你能不能不要隻顧你自己，他喜歡我我就要答應嗎？”
    “愛國，我……我明天就要和末籬結婚了，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愛國，你知道我是一直愛著你的，你叫我和林顧結婚我就去了。希望，希望你不會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