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自新之路
    洪天的一句話，勾起了人們的向往。在這四月芳菲初綻放的黃河故道，他們仿佛聽見了黃河的咆哮，黃河的轟鳴。過了黃河才真正踏上中原大地那一碧千裏的沃土，離目的地賒旗店也就越來越近了。尤其是和洪天這場不期而遇，化幹戈為玉帛，還護送他們過黃河，更是讓他們興奮不已。
    路上，洪天把自己如何與戴隆邦結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對戴二閭他們說了一遍。
    洪氏兄弟原是山東青州府人氏，三年前的秋天，當地人趁農閑時節迎神起會，到最有名的玉佛寺燒香膜拜。同時，玉佛寺還起了大廟會，寺裏在山主們的協助下，起了兩台大戲，一時之間，好不熱鬧。這天，洪氏兄弟雙雙去趕廟會，湊熱鬧。正巧，本地有名的惡霸鄭德恩的兒子鄭五少領了幾個家郎也去趕會。鄭五少在寺外的山道邊截住了姑嫂二人，百般挑戲。洪氏兄弟在一邊看不過，上前怒斥鄭五少。結果，雙方動起拳腳，還沒等兄弟倆個摘下背上的雙刀，已經把那個不經打的鄭五少打死在地。洪氏兄弟知道闖了大禍，外出躲避了幾日。那曾想，就在這幾天之內，惡霸鄭德恩竟領人殺了洪氏兄弟全家。兄弟倆聽說後，趁夜深人靜時潛回家中，看到那慘不忍睹的場景，兄弟倆怒火中燒，義憤填膺，一合計，便夜入鄭家，單單找到鄭德恩，砍下他頸上人頭，懸掛在鄭家門口的旗杆之上。此事一出，驚動了官府，到處張貼洪氏兄弟影像，要捉拿他們歸案。洪天、洪飛不敢在親戚家躲避，怕是連累了親戚。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隻好棄家逃亡。來到河南林州府地界的前一天，兄弟倆個淋了一整天大雨。一路上飽受風霜之苦自不必說，饑一頓，飽一頓，洪天又連拉一天肚子，他便一下子病倒了。一個剛硬的漢子，變得四肢無力，全身軟弱，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洪飛隻好背著哥哥往前走，就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由於饑餓和勞累，洪飛連帶他哥哥一起，一頭栽倒在這官馬大道上。押鏢從此路過的戴隆邦救了洪氏兄弟的命，他們對戴隆邦感恩戴德，視戴隆邦為再生父母，重生的爹娘。當時，戴隆邦有心讓洪氏兄弟作鏢師，但苦於自己的鏢行太小，容納不下太多的人。便告訴洪氏兄弟，等到將來有一天，他戴隆邦的事業大了，一定請他兄弟作鏢師。到如今戴隆邦也沒有給他們消息。
    戴二閭望著前邊的黃河灘塗，以安慰的口氣對洪氏兄弟說：“二位叔叔不必著急，待我到了賒旗店以後，如果能有大發展，我一定讓家父請二位叔叔去作鏢師。可是，目前二位叔叔的營生，恐怕不適合鏢師這一行吧？”
    洪天窘迫地說：“那……”
    洪飛也難為情地說：“這……”
    商人有商人的眼光，看到洪氏兄弟的為難神情，鄧永升說：“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兄弟二人並非奸詐狡猾之徒，隻是被逼無奈才不得已而為之。以我看，你們不如驅散夥眾，過到黃河這邊來，到新鄭縣找個正當營生做做。以後戴公子發達了，鏢行作大作強了，需要人手時，也好找你們。再者說呢，對別人也好有個交待。總不能對人們說，‘我這兩位叔叔過去可是截路的好手啊！’二位恕我直言，我隻是提個建議。如果你們兄弟真心為戴家作事，那就看你們如何考慮了。”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做事是不一樣，洪天當即表示：“啥也不說，就衝戴大哥的救命之恩，我也不能再做有損戴大哥聲譽的事了。好，鄧掌櫃，聽你的！上新鄭縣做買賣去！清清白白做人，老老實實行事，俺洪家兄弟並不比別人差！”
    洪氏兄弟和戴二閭他們一起到了新鄭縣。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染紅了這個中原重鎮。
    據史書記載，新鄭在上古稱“有熊”，軒轅黃帝在此建都。帝嚳時代，新鄭為祝融氏之國。西周時期，新鄭為鄶國。公元前770年，鄭國將國都從鹹林遷到今新鄭溱洧水間，仍為鄭，曆395年，稱鄭。公元前375年，韓哀侯滅鄭，將國都自陽翟遷於鄭城。韓在此立都長達145年。韓人都鄭後在此設鄭縣，治所在外廓城內。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統一六國，實行郡縣製。為了區別陝西之鄭縣，將韓之鄭縣改為新鄭縣。
    天色已晚，戴二閭他們隻好在新鄭停下來，投店住宿。
    住宿以後，戴二閭和洪氏兄弟一直談到雞叫三遍，東方發白，這才上床休息。
    等吃過早飯，戴二閭他們要走時，洪天說：“戴閑侄，我們這一別，又不知到何時才能相見。我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你的鏢行做大做強。”
    戴二閭拿出不太多的銀兩深情地說，“洪大叔，我身上的盤纏也不多，不管多少吧，這是小輩的心意，請你留下來，隻當給你添添本錢。”
    洪天推辭道：“戴大哥救我兄弟有恩德我們法報答了。這銀兩，你還是帶著路上用吧！我和我兄弟手裏也積攢了點錢，大生意作不了，小生意還是能行的。這銀兩我是堅決不能要，你的這個情意，比給我多少銀兩都貴重啊！”
    戴二閭看洪天確實不收他的銀兩，也就不再相讓。他收回銀兩，說，“洪大叔，請你們二位多多保重，一定要幹正當的營生。隻要是我說過的話，我一定不會食言。有朝一日，我會來請你們的。”
    洪氏兄弟和戴二閭他們真正是撒淚而別。
    看著戴二閭他們遠去，洪天回頭對弟弟江說，“兄弟，這一切你都看見了，戴公子的所說的話，你也都聽到了。我們就是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罪，也要挺下去。決不能辜負了戴家父子對我們的一片情義啊！”
    洪飛說：“哥，你放心吧！咱兄弟不走正道，真的對不起戴家父子。我們還能稱為堂堂男子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