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燕子終於把所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她知道一旦她說出來就意味著我們徹底結束了，但她還是說了，為了我心裏的安寧。燕子是愛我的，我不該看不起她，一個男人不應該看不起真心愛他的女人，無論她做了什麼。
    燕子是從什麼時候愛上我的，大概是她和萌萌的那一次對話。燕子告訴我，萌萌是真心愛我的，她打電話和我分手那天並沒有走，一直躲在樓道裏，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後來她告訴燕子說：“如果當時北川追出來的話，我一定會跟他。”然而我沒有追出來，我沒有追出來是因為萌萌是在離開後半個小時才打的電話，我又怎麼會想到萌萌能在樓道裏待上半個小時呢？“那你該去一趟車站。”她說的那麼決絕，一個人下了決心又怎麼能追回來呢？而且當時我聽到那樣的話，連腳都邁不動了，整個喪失了意識。“一個女人，最寶貴的第一次都給了你，還不值得你信任嗎？”信任，我能不信任嗎？就是這種信任讓我自信我們的愛情，最終也傷害我最深。“萌萌知道你的痛苦，知道你一連幾天都沒有出門，你後來的情況她也清楚，所以當我找到她的時候，我們就談起了你。我找她當然不是為了你，是因為老馬，我是去興師問罪的。他們好了一年，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果然是馬哥，果然是這個烏龜王八蛋破壞了我和萌萌！我站起來，彎下腰，扶住茶幾的玻璃板麵，我的手顫抖著來回滑動，胸口劇烈地起伏。燕子抱住我，我掙脫開，說：“你接著說。”萌萌離開你，什麼都不說，是她的錯，那完全是迫不得已。你現在應該清楚，在這個縣城裏，老馬想要的東西恐怕沒有辦不到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聽說了此事。當時，我一心愛著老馬，怎麼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我千方百計地打聽到萌萌，興勢衝衝地找她算賬。當我走進她的房間時，她正細心地照顧她三個月的孩子，你知道我沒有孩子，看到那溫馨的場麵，我什麼也做不了了。萌萌告訴我，老馬不止她一個情人。她拿出了足夠說服我的證據，我徹底驚呆了，身體像一灘爛泥一樣委在地上。這些年，我和老馬一起拚打，情深意重，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你說的心痛大概就是我那時的感覺。萌萌把我扶起來，她說起你，說我應該認識你。我點點頭。她說她這輩子真正愛過的隻有你，你是她的前男友。你們的故事她前前後後，仔仔細細，一點不漏地全告訴了我。我挺羨慕萌萌的，至少有個男人那麼愛著她。令我不解的是，她還詳細地說了你的生活習慣、秉性喜好。“難怪你對我這麼了解，在你身上我處處感受到萌萌的存在。”燕子淒然一笑，接著說。我對老馬傷心失望透頂，那段日子裏，我一回到家就感到特別的壓抑，喘不過氣來。我時時刻刻都想控製住老馬，老馬便越來越不想回家，我不斷地胡思亂想，想多了就覺得惡心。為了讓自己放鬆，我開始和網友打情罵俏，人一旦放鬆就會很快喜歡上這種感覺。那段時間裏剛好遇到你，可是後來你突然不理我了。我心裏更堵得慌，強烈的壓抑使我動了背叛老馬的心思。這團火越燒越旺，“想背叛”變成了“想報複”，我決定付諸行動。以老馬的身份我是不可能在縣城得逞的，我也不想給別人帶來麻煩，於是趁外出的機會，我第一次和老馬之外的男人發生了關係。之後的三個月裏我經曆了四個男人，我突然又覺得這種日子實在沒意思，當我沉靜下來的時候，你的身影分外清晰地出現在我眼前，我渴望和你好一次，哪怕隻有一次！這種想法讓我大吃一驚，卻又異常強烈。我如鬼附體般地想你，挖空心思考慮見你一麵的辦法，我想到了萌萌，萌萌已經走了。此刻，我記憶裏閃過一道光亮，明白了萌萌告訴我你生活習慣和秉性喜好的深意。我想，你不可能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徹底忘掉萌萌，便在網上發了那條“見過萌萌”的假消息，你果然來了。“這麼說，你接近我本來就是萌萌的暗示？”應該說萌萌是同意我接近你的，甚至是鼓勵。“為什麼？”你應該清楚。“我不知道！我該走了。”燕子沒有阻攔我。
    陰天了，我分不清是早晨還是傍晚，腦子裏一片漿糊。我把燕子和萌萌的所有美好捆綁在一起，貼上封條，永沉在這片漿糊裏。一切都已經證實，因此我也失掉了這裏最好的朋友。馬哥不是我能惹得起的，惹不起總躲得起，我相信他還不會對我怎麼樣，所以我決定離開。一切也將結束，隻等陸恒久這一樁事了了。
    我回家見了家人。這次雖有世事滄桑的感覺，但心裏輕鬆多了，我終於可以徹徹底底地開始新的生活了。家裏人也為我開心，這次我不但從萌萌的陰影裏幹淨地走出來，還認清楚了和馬哥的關係，事情解決的方式也令他們滿意。他們對我放心了。
    大哥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別人的表演並不重要，關鍵是自己在自己這條道上走好。”
    大哥在我的麵前就像一盞探路燈，不高，卻很亮。我說：“哥，你放心，我明白了。”爸媽知道我要走，便囑咐了一些生活和工作上的事，並且開始忙著準備行李。我不習慣帶行李，每次回家的時候簡簡單單，離開就成了滿載而歸。我說：“我還要等兩天，還有點事沒處理完。”母親說：“沒關係，早準備比晚準備好。”
    在省裏最好的心理醫生精心治療下，陸恒久的病隻用了十來天便康複了。醫生打電話來說，他的工作已經結束了，讓我去看看。我去了陸家，陸遠山及大姐、二姐見我來了，都迎上來，一邊道歉一邊感謝。我受寵若驚，連忙說：“整件事與我脫不了關係，我隻是盡力挽回由我造成的過失。再說，出錢的人不是我，你們應該感謝真正出錢的人。”然後，我就看到了燕子，看到了坐在燕子旁邊的陸恒久。